【铁血传奇】(01-07)



               第一章寿礼
  暮春四月,江南正是草长莺飞杂花生树最美好的季节。
  南门大街有一座极宏伟气派的宅第。宅第前竖立着一根两丈多高的旗杆。旗
杆上红旗飘扬。旗上绣着一条神态威猛的飞龙。门头上有一个匾额上书「飞龙镖
局」四个烫金大字。
               飞龙镖局内
  总镖头罗飞龙正在后院点拨儿子练功。罗飞龙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
面色微黄,体形瘦削,乍看上去并不像是个武林高手,倒像病夫一般,但二目神
光炯炯,顾盼之间威风凛凛,显是内功极是精湛。
  忽然镖头张虎急匆匆的走进来,对罗飞龙说道:「总镖头,外面有一个客人
指明非要您亲自押镖不可,却又不知其所保何物,说见了镖头才能出示。」
  飞龙镖局由罗飞龙手创,从成立第一家镖局至今也有二十多年,各家分局遍
布大江南北。全国共有二百多家分号,镖局中人才济济,好手林立,从无一家镖
局有如此盛况。罗飞龙武功来自形意门,一身武功极为了得。绿林中的好汉有言:
「宁遇阎罗,莫碰老罗。」其实形意门的武功在当时江湖中流传甚广。但能练到
罗飞龙这个地步的却少之又少。他与人交手总是一招形意拳的起手式「进步撩掌
搂手勾踢式」可是往往他只要使出前半段敌手已被其所制。时间长了,大家都知
道他这一招的出手方位,去势和各种变化,与之比试时却又偏偏无法闪避。因此
江湖人称「罗半招」
  罗飞龙随着张虎来到客厅,详谈之下得知,那个客人居然以万两黄金为酬劳,
护送寿礼至成都,而寿星公更是大有来头,是名动江湖,众所仰钦人称「泽被八
方」的万振声万大侠!
  寿礼在一个黑沉沉的铁盒之中,本来按规矩镖局都要先行验看。但来人坚称
此盒只有万振声才可打开。罗飞龙虽觉古怪,但想想寿礼而已,并且盒子并不大,
遂应承下来。
  罗飞龙知道这趟镖事关重大。不过自己又有十多年未曾亲自走镖,这次一旦
走镖,非得引起绿林豪强们的觑视不可。他想了想还是让他人押送,自己尾随其
后暗中护持为上。
  罗飞龙让副总镖头刘大海负责押运,刘大海在总局中算是一把好手,更重要
的是他做事细密谨慎,精明强干,又极富手腕,处事八面玲珑,绿林道上的朋友
很多。毕竟保镖一小半靠本事,一大半倒要靠面子。另外精选了八名机灵强悍的
趟子手。为了更为安全起见。又专程从济南分局调来了镖头金铁生。
  金铁生腿脚上的功夫极是厉害。很多人说飞龙镖局中,除了总镖头外,就数
金铁生的武功最好了。罗飞龙也十分器重金铁生。没把他放在总局而放在济南分
局,是因为山东绿林豪强「灵蛇帮」帮主李南华是个极难缠的角色。济南是南方
诸省通往京师的必经之路,十分重要。金铁生在济南就是为了钳制李南华,以保
持南北镖路的畅通。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镖车上了路。这镖明里由刘副总镖头和金铁生负责押运,
暗地里罗飞龙尾随其后,与大队保持三四十里的路程。
  依仗着飞龙镖局的赫赫威名,一路上倒也安稳。成名绿林帮伙的知道厉害都
未出手。一些不识相的愣头青想打主意劫镖,镖局只要出一名两趟子手就打发了。
也不必刘﹑金二人出手。
  路上非止一日,这天来到湖北境内,湖北山道密林极多,正是绿林豪强出没
之所。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天中午正走着,忽然听到道边林中传来一阵大
笑声。
  「哈哈哈,才十多岁,奶子就这么大了,真是够淫荡啊!」
  小树木中,一个大汉慢慢的逼近一个衣服简朴的农家少女。
  那少女弯弯如黛的眉毛下,那双顾盼神飞的丹凤眼,总是仿佛带着一丝若有
若无的笑意,让人呯然心动!只是看到这双眼,十个男人,九个半都有魂被勾走
的感觉!秀气微翘的鼻子和小巧微微嘟的嘴,让她整个人在漂亮中又平添几分稚
齿童颜,我见犹怜的清纯。而偏偏这如垂髫处子般可爱的容貌,身材却是极度火
爆!那一对傲人双乳鼓鼓涨涨,竟有西瓜大小!而且弹性十足,每走一步,那诱
人的乳房都会带来一阵让人目炫的颤动。
  看到那大汉越来越近,少女吓坏了!退了好几步,跌倒在地!常人跌倒肯定
十分狼狈,但这个少女跌倒时腹部一挺,胸部跟着急促的呼吸起伏,让人却更觉
优雅动人,我见犹怜。而且随着那饱满胸部剧烈的起伏,让那些血气方刚年轻力
壮的镖师们,整个儿心都跟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大汉慢慢走过去,然后一撕,把那少女的上衣撕破!雪白的玉乳立即弹出
来,像个刚刚出锅的馒头般雪白而柔嫩。那大汉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把捏住那红
红的娇嫩乳头!
  「啊……轻一点……好痛……」少女痛得倒抽冷气,泪水像断线珍珠般不停
的滑落。
  那大汉连声淫笑「嘿嘿,要舒服还不容易?这样子就不痛了吧?」,用手指
夹起其中一颗娇嫩的小肉蕾捻弄著,同时又把脑袋凑向另一边的滑腻乳峰,伸出
舌头舔吸著峰顶淡红色的乳晕。
  「不要……」
  而那大汉的手,伸进了少女的裆部,在里面揉捏着。那少女伸出白嫩如玉的
小手左挡右挡,想保护自己的私处,但这么一个如花少女怎么是这彪形大汉的对
手?
  忽然,那大汉整个手臂向里急进!紧跟着那少女雪白的脖子后仰,发出「呀
——」的一声长嘶!!显然那大汉已侵入少女的私处!
  镖队中一个青年看了大怒,刚要带人冲过去。就听镖队中一个大个子沉声说
道:「逢林莫入!不要多管闲事!」
  那青年,不屑的说道:「金铁生!遇到这样的事不管,我们枉为习武之人!
你真是太冷血!」
  金铁生叹道:「你仔细看看,其实这只是一个圈套罢了!那少女衣服是寻常
农家的,让人以为就是附近寻常少女,但你仔细看她的手,手背细白如玉,显然
不是常在日头下劳作的!而且有耳洞,边缘齐整。显然戴过金饰。再加上刚才跌
跟头时,腹部反射性的一挺!说明她根本就会武功!」
  那青年仔细回想,满面通红。跟着又极是佩服,只匆匆一眼,就被金铁生看
出如此多的破绽!
  金铁生说道:「你还年轻,这些江湖鬼域伎俩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栽
了!这个林子内应该早有人埋伏!」
  那大汉见被金铁生识破诡计,起身说道:「飞龙镖局果然名不虚传!」
  金铁生抱了抱拳,说道:「谬赞了,只是江湖朋友们给面子混口饭吃,我们
来到宝地未及拜候,多有得罪,这些银子权当请众兄弟们喝杯茶!」说着拿了些
银子用个布包包好,放在地上。
  那大汉抱了抱拳,说道:「多谢!」说着上前拿起地上银子,呼哨一声,遁
入林中而去。随着呼哨声,林中口哨声也此起彼伏,渐渐远去。
  终于来到四川境内,离成都已不过几天的行程。镖头心中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天正在山路上行走,忽听得对面马蹄声响,不一会儿两个大汉骑着快马疾驰而
来。到得近前两人都放缓下来,举目向这边仔细观瞧。刘大海看这二人来得不尴
不尬也不由留上了心。
  这两名大汉一左一右,与镖队擦身而过。刘大海久走江湖,知道这定然是探
盘子的。不过他寻思在此川鄂交界之处,没听说过有什么奢拦的绿林帮伙。过了
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大汉,依然是快马而过,到得近前只稍作停留。这样先后一共
过去了六七对。刘大海心中很是诧异,寻常探盘子的总是一对,很少再有第二对
的,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
  他心中盘算:「此地应该是青竹帮地界,这些人想来是他的人,他在搞什么
玄虚?青竹帮除了帮主阮天风外并无特别厉害的好手。阮天风自己尽可抵敌得住,
即便他倾巢出动自己这边有金铁生和其他八人,也不见得就输给他们。到时候只
要支撑些时候,总镖头赶到,自己这边即可稳操胜券。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定了下
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拨探盘子的。这次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十分嚣张,神
态也是极为无礼,竟走到镖队中来。金铁生看了大为恼火。
  当时正是仲春之季,路两旁垂柳四拂。金铁生在那男子经过身边时,暗运内
劲伸手在一根柳枝上一拨。柳条「啪」的一声闷响打在那个男子的后背上。那人
觉得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差点栽下马来。他回头恨声说道:「死到临头还逞强,
看你们得意到几时!」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只觉得逆血上涌,「哇」的一声吐出
一口鲜血来。那男子急急打马而去。
  刘大海见他说的蹊跷,心中不由一凛。他转头对金铁生说道:「金老弟,你
看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等等总镖头再说?」金铁生笑道:「绿林蟊贼而已,倘若被
他这一句话就吓倒了,岂不被江湖中人耻笑?」刘大海说道:「俗话说,小心使
得万年船,还是谨慎点的好,这一带虽没有什么厉害的绿林豪强,但江湖有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川道险狭,途中设伏倒是不可不防!」
  金铁生也点头称是。刘大海吩咐三名趟子手在大队前二十丈外,每隔数丈布
置一人,一有异常立即示警。安排停当后镖队继续前行,一路上却再无他事。
  到了傍晚,一行十多人因对附近景况不是太熟悉,错过了宿头。黑夜之中在
陌生险道上赶路极为危险。众人正在焦急之时,忽然见到道左树木掩映间有一座
小庙。刘大海大喜,带着众人来到庙前。这座庙已经久无人居住,门前荒草蔽路,
板门斑驳。进得庙中到处灰尘厚积,四壁萧然,看上去显得有些破败。
  庙中有前后两间。刘大海在外间看了一会儿,又缓步进入里间。不料里边已
经有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看上去十五六风左右,眉清目秀,脸上还略显稚气。刘
大海久走江湖一看就知这少年不会是绿林帮伙中的人,更不会是甚么独脚大盗。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他还是走上前去和那少年攀谈了一会儿。
  他十分老到,只和那少年谈了片刻就套出了他的底细。他叫陈天风,家住湖
北宜昌,是去成都探亲的。刘大海发现他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看来也并非武林
中人,说话间还显得非常孩子气,想来不怎么出远门,川鄂之间路上一直很不太
平。不知他的父母是怎么放心让他单独一人上路的。刘大海出于好心对陈天风说
道:「小兄弟,我们也正好去成都,不如结伴而行,如何?」
  陈天风高兴的说道:「我正嫌一个人走的寂寞无聊,现在热热闹闹,真是太
好了。」
  刘大海把趟子手分成两拨,轮流当值。自己和金铁生也不敢一起休息,各自
守上下半夜。外间较大,镖局中人把镖车放进去,吃了一些干粮,就在外间休息。
  那个少年睡觉之时嫌镖师们鼾声过大,吵得无法入睡就独自去了里间去了。
  到了中夜时分,金铁生忽听得从远处传来一阵杂乱而密集的马蹄声,听那方
向正是向这边而来。金铁生急忙来到庙门前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那些人马已
经来到了庙门前不远处,来者共有一十八人。每个人都是用黑布罩子罩在脸上,
只露出一双眼睛。金铁生知道形势不妙,对方显然是前来劫镖的。他连忙叫醒了
众人。
  刘大海厉声喝道:「大伙儿操家伙,护镖!」八名趟子手各拿兵刃把镖车围
成一堆。镖局中人刚刚准备停当,庙门已被打开,十八个人一字排开。
  一名趟子手想抢先发暗器,刘大海低声喝道:「别胡来,不管怎样先按道上
规矩行事!」说完拱一拱手,说道:「在下飞龙镖局刘大海,初到宝地,未曾拜
访各位朋友,这里先行赔罪了。」
  顿了一顿,又道:「不知各位朋友们尊姓大名,贵寨驻马何处?日后定当上
门拜谢。」
  那十八人中一个一个身材粗壮中年大盗笑道:「久闻『震山掌』刘大海武艺
高强智谋过人,在下一向佩服的紧,不料见面却不过如此。我们都蒙着脸,就是
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你居然要问我们的姓名来历,岂不是十分可笑!」
身后众人有一大半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在山谷间激荡洄扬经久不歇,声音坚铿洪亮,显然每一个人内功均是
不弱。刘大海心中暗暗吃惊:「今晚看来是遇上劲敌了,但这一十八个好手怎么
齐聚于此?江湖中可没听说哪一帮派中有这么些好手。依照他们的身手,每一人
都足以为一方首领,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刘大海毫不生气,依然面带微笑,对那人说道:「想我刘大海有什么本事?
不过是全凭道上的朋友给面子,能混口饭吃罢了。俗话说,东边不会西边会。刘
某今日有幸,又交了这么多朋友。不知兄台有何吩咐?」
  此时众盗笑声未绝,但刘大海所说的话在场之人,都是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且又并无刺耳之感。为首的大盗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看刘大海显了这一手功夫
心中一凛,但也不甘示弱,扬声说道:「吩咐可不敢当,难得刘朋友这么客气,
讲交情。这么着吧,本来我们打算将东西全部取走,现今只取一半。」
  这老者一出声,竟如金石交鸣,震得庙顶灰土簌簌而下。群盗的笑声全部给
压了下去,如不细听,已几不可闻,足见他的内功远远胜出其余诸人,而且走的
是阳刚霸道的路子。刘大海听了心中稍稍有底,看来对方可能并不知道此行真正
所保何物。而且为首之人内功虽是霸道,精纯之处却不及已,对方共有十八人,
自己至少可以缠住为首的老者和两名大盗。余一十五人金铁生和其余的趟子手一
时半会尽可抵挡得住。到时总镖头过来便可一举击溃这伙大盗。
  心中虽是如此想,他口中仍是客气的说道:「既然朋友这么不给面子,我们
就玩两手罢。我们两人本是无怨无仇,点到即止,不伤和气。我输了,镖车中的
物事连同车马全部奉送。如若兄台输了,我们也不会让大家空手而回,白辛苦一
趟,自当送上一千两银子给各位喝酒。」
  金铁生听了不由心下暗自佩服,刘大海不但话说的听来面面俱到,极为客气,
而且暗中为自己留有一手。因为真正所保的铁匣子放在刘大海身上。镖车中只有
白银一万两,是飞龙镖局自己的,即便刘大海输了也无损大碍,而且日后也可从
容来讨这银子。另外这么一来,可以挤兑得对方单打独斗,胜算要高的多。
  那老者哈哈笑道:「想我只是一个江湖无名小卒,怎配和大名鼎鼎的『震山
掌』刘大海比武?那不是摆明了要我出丑吗?今天对不起了,我们可要倚多为胜
了。」说完向众盗一招手,说道:「上罢!」身后一十七人一拥而上。
  那为首的老者起先一人单独和刘大海交手,走了几招后知道不敌,连忙喝道:
「十,十五过来!」两名大盗应声撤身过来。看来他们这次行事慎密之极,事先
都编了号,这样便于喊叫,又不会泄露身分。对手虽是添了两人,但刘大海掌法
展开,守如磐石,攻如迅雷,兀自占了上风。
  那边六名趟子手恰恰敌住两名大盗。其余十三人把金铁生团团围住。金铁生
四面是敌,不但毫不慌乱,反而精神见长,狂笑道:「今天可以好好的舒展一下
筋骨了!」说完大喝一声劈头一拳向前面一个使刀大盗的上盘轰去,去势甚是猛
恶。那使刀的大盗微微一惊,没料到这一招居然这么快,说到就到,但他也不是
等闲之辈,虽惊不乱,立即举刀来削他手腕。那知这一拳却只是虚招,引得他举
刀,脚下早已一招「凤凰天舞脚」闪电般踢在那大盗的胫骨上。立时把这大盗胫
骨踢断。一个使铁鞭的大盗高声警告道:「小心了,他腿脚功夫厉害的紧。」
  再说刘大海这边,那为首的老者和刘大海已交手十多个回合。刘大海知道那
老者武功虽是逊自己一筹,可是对方有两人相助,要想胜过他们很是不易。只有
希望金铁生那边早些取胜,腾出手来地帮自己了。想到这里掌法使得更是凝重沉
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尽力拖住这三人,同时消耗他们的体力。
  这边金铁生越战越勇,蓦得里又是一名大盗被其踢得飞了出来。不过金铁生
不知这些人的底细,不敢胡乱下杀手,那大盗只是受伤不能动手而已。那剩下的
十一个人心头暗惊,各自严守门户。金铁生双臂直上直下,大开大阖,一套铁臂
拳使得威猛纯熟,逼得众盗近身不得。更厉害的是时不时神出鬼没的踢出一脚,
令人防不胜防。刘大海一边斗着,一边看着场中的形势,心知只要时间一长已方
定可获胜。而且总镖头罗飞龙也随时可能出现。
  为首的大盗心下很是焦急,猛然间拳法一变,使动之际刚猛绝伦,竟是正宗
的少林金刚伏虎拳。刘大海心中一凛:「对方难道是少林弟子?」转念一想,少
林武艺流传甚广,支派众多。可能是支派的人物罢。
  那为首的大盗一招「伏虎降龙」迳自向刘大海上盘打来。刘大海侧身避开,
这时另一名大盗从后面暗中一掌袭来。刘大海却似身后长有眼睛一般,回身一掌
封住对方来势。刘大海与对方交手已有几十回合,早已摸清对方各人的武功深浅。
因此这一掌只使了五成力。他倒不是怕伤了这个大盗,而是要留下气力对付那为
首的老者。不料双掌相交之下对方的掌力竟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功力之深竟是胜
过那为首大盗!刘大海猝不及防之下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当场吐出血
来。同时与那大盗对过的左掌大感麻痒热辣。刘大海举起掌心一瞥,掌心殷红如
血,原来对方使得是红砂手这红砂手是一种与铁沙掌,赤砂掌齐名的十分霸道的
掌力。中了红砂手的人,即便非为要害,若不立时加以救治,七天后也会全身气
血逆流而亡。刘大海心中暗暗叫苦。那使红砂手的大盗冷笑一声出掌如风,着着
紧逼。
  又斗了五六个回合,刘大海与那为首的大盗对了一掌。本来刘大海内力胜过
那老者非止一筹,但此时受了内伤竟被其震得倒退了两步。同时因牵扯了内伤,
胸口一痛,眼前金星乱冒。
  那使红砂手的大盗看出了便宜,抢步上前一掌向刘大海的腹部按去。刘大海
退让也是不及,他一咬牙,也是一掌向他的顶门拍去!那大盗见到这样必成两败
俱伤之势,连忙回身转步,但错失良机心有不甘,回身之际同时手掌一扫,向刘
大海的肩头扫去。刘大海举起右臂一挡,不料一挡之下整条胳膊痛彻入骨。这时
他才发现由于刚才左掌中了红砂手整条胳膊都已肿大得一倍有余,转动之际也不
灵活。刘大海眼见情况不妙,急退两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向空中一抛。「呯」
的一声巨响,一个烟火冲天而起。到得高空蓦然又是一炸,立时五彩缤纷,煞是
好看,在空中形成一个飞龙的形状来,而且悬于空中良久不散。
  那使红砂手的大盗说道:「现在才报警求援,已是迟了!」
  那为首的大盗笑道:「不好!原来他们还有厉害的角色在后面呢!好像他们
飞龙镖局的总镖头罗飞龙都亲自出马了!」
  那使红砂手的大盗故作吃惊之状,说道:「那我们一会儿不就都要『完蛋』
了吗?」
  那老者呵呵笑道:「『幸亏』我们早有了准备,尚有另外十多名兄弟带领手
下———总共不下于五六十号人马,在中途伏击。要不是知道罗飞龙亲自押镖大
伙儿也不会齐心聚在一起来劫这趟镖的。说实话我们事先根本不知保的是啥玩意。
不过居然能让老罗亲自押镖,反正不会让大伙儿失望就是了。」
  刘大海本已听出这伙人口音各不相同。再听他这么说,知道这些人看来竟是
由许多帮伙聚在一处的。难怪有这么些好手。
  那边的金铁生看出- 这边形势紧迫,连忙一个迴风腿,连环步,逼开挡住自
己去路的一名大盗,冲出来与刘大海会合一处。刘大海知道再不疗伤,自己这条
胳膊就废定了。说不准还得搭上性命。于是和金铁生两人渐次退到一块巨石处,
背石而立。金铁生拒敌,刘大海则盘膝坐倒,运气疗伤。金铁生独挡其余诸人的
围攻。对方见人多也施展不开手脚,真正能与他们交上手的仅有数人而已。于是
那为首的老者让其余大盗去帮另外两名与趟子手交战的大盗。不一会儿,那几名
趟子手都被一一击倒。
  那些大盗见无人拦阻,纷纷抢到镖车前,看其中究竟是何物事。哪知找来翻
去,也只有万两白银而已。一名大盗说道:「区区万两白银我们都不放在眼里,
那罗飞龙怎么会为此大张旗鼓亲自押镖?看来是红货!」红货绿林黑话,意指价
值大,目标却小便于携带之物。
  铁匣虽小,但那为首的大盗也是走惯江湖之辈,在刘大海﹑金铁生身上扫了
几眼便看出东西定然藏在刘大海身上了。本来他见已方大占上风也未加入战团,
只是在一旁观望。这时也抢进圈内和那使红砂手的大盗并肩作战,对付金铁生。
  之前金铁生只是微占上风。这老者加入后形势立即急转直下。金铁生勉强支
撑得二三十招,已是手忙脚乱。激斗中那使红砂手的大盗与金铁生双臂交缠在一
处。那为首的老者见机一招「手挥琵琶」向金铁生的胁下「章门穴」打去。那知
这一招刚到半途,他猛然见得金铁生一脚向自己的小腹踢来。这一脚踢出事先竟
毫无征兆常人起脚之前,不是微微沉肩就是稍稍侧身,不然蓦然之间起腿很难保
持自己身体平衡。腿法练得越好,这些动作越不明显。有的甚至可以做假动作迷
惑敌人,明明出左腿却是左肩微沉。但不论怎样都要把握好时机,找准方位。而
此时金铁生与使红砂手的大盗双手交缠在一处。根本无暇去看旁边的人。可是这
一脚仿佛是自己长有眼睛一般,踢得又狠又准那老者哪里料到金铁生腿法如此厉
害?待得他发觉时已是迟了半拍。他一咬牙,屈肘护在小腹前。这一脚踢在了那
老者的小臂上!那老者惊痛交加,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加
外一名使铁鞭的大盗的铁鞭也向金铁生的头部砸来!金铁生心中暗叫不好,无奈
此时双臂被缠,左腿也踢了出去。危急之际,他略一偏头,让开要害,准备用肩
头硬接这一鞭。那使鞭的大盗见了不由心中一喜,手中又加了几成力道,拟将其
肩胛骨打碎。忽然胸口一痛,被人一掌打得飞了出来,跌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原来出掌的却是一直在疗伤的刘大海刘大海虽在疗伤,但他心知金铁生不是这些
人联手之敌,因此一边疗伤,一边注意着战局变化。站在旁边的另外一名大盗立
即补了上去。依然是七对一的局面。
  双方来来往往斗的如火如荼。每当金铁生危急之际,刘大海就会出掌相救,
刘大海虽是受伤,掌力依然厚重凝实,掌法狠辣老练。一出掌总能使形势化险为
夷。所以看上去是金铁生在救护刘大海,可是若无刘大海,金铁生也早已落败。
刘大海心中很是焦急。按照道理中,总镖头与大队只有几十里的行程,见到这样
的紧急求援,应该早就到了。此时未到,看来那为首的大盗所言非虚,也是遇到
强敌了。
  双方又斗了七八十招,那为首的大盗施展「大擒拿龙形手」与金铁生近身相
搏。互相攻拒,都奈何不了对方。正斗之间,两人双臂相格,呈较力互持之状。
金铁生怕为他人所趁,双臂一振,与他分了开来。不料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
生之际,那使红砂手的大盗闪电般的一掌向他空门打来,但见他掌心殷红如血,
显是已经使上了红砂手刘大海暗中一惊,连忙也是一记飞掌向那使红砂手的大盗
打去。他本拟迫得那大盗撤掌防守,可是双方动作均是快若电光火石。「澎澎」
两声,金铁生和那大盗几乎同时中掌那使红砂手的大盗被打得连退了三四步,脸
色煞白。他嘿嘿一笑,说道:「好厉害的铁布衫!」原来他一掌打下去,虽然击
中金铁生的身体却也发现着手之处硬如铁石,浑不似血肉之軀两人各中一掌。镖
局这边吃亏在刘大海先前就受了伤,掌力不够,而大盗这边吃亏在不知道金铁生
练有铁布衫的功夫。因此最后平分秋色,都只受了轻伤而已。那使红砂手的大盗
立在一旁喘息了好一阵了重新加入了战团。
  本来金、刘二人已处于劣势,这时久战之下,经不住对方人多,不断换上生
力军,越战越是力怯。再加上二人都受了伤,不耐久战。金铁生渐渐感到有几分
真力不继之感。额头也见汗了,动作不由跟着缓了下来。斗到分际,金铁生正要
起腿,那使红砂手的大盗左手五指并拢,屈腕成勾,使了一招「搂手捞月式」这
搂手正是专接腿法的。
  本来金铁生腿法快若闪电,他无法接住,不过金铁生神困力倦之下出腿速度
慢了许多,被其接个正着。金铁生见踢出去的腿被对方接住,毫不慌乱,腰一拧,
另一只脚翻然而起,凌空向他的太阳穴踢去!那使红砂手的大盗右手一举,来挡
这一腿,同时向前抢步,欲和金铁生缩短距离,要知腿法一般及远不及近,贴身
而斗,难以施展得开。看看形势危急,刘大海又上前一掌打去。那边为首的大盗
过来迎住刘大海,不让他替金铁生解围。
  不料金铁生腿法着实了得,身体完全凭虚,人在半空却能突然变换腿招。那
使红砂手的大盗还没有格住他的右腿,金铁生腿已倏的一缩,紧接着一招「通魔
蹴」向那大盗的心口踢去!那使红砂手的大盗未想到金铁生会有此一招,急切间
不暇细想举掌护在心口,这一脚踢在了他的掌心上。虽然有了一层阻隔,那使红
砂手的大盗兀自感到胸口剧痛难当。他见金铁生虽被捞住一条腿,另一条腿也踢
了出去,可是腰板硬生生的挣着,这使红砂手的大盗知道腿法了得,双腿虽被截,
定然有破解之道。再加上被其踢了一脚心下也自怯了,连忙双臂一振把金铁生抛
了出去。
  金铁生在空中一翻身稳稳的落了下来。刚落下地,那使铁鞭的大盗的铁鞭也
砸了过来。那使铁鞭的大盗鞭法沉稳狠辣,在这群大盗中武功仅次于那为首的大
盗和使红砂手的大盗。金铁生为了从使红砂手的大盗中脱出身来已使出了浑身的
解数,内力体力消耗均是极大,这一鞭打来金铁生向旁边一闪,本拟闪开一尺,
哪知腿下一软,竟是只闪了半尺!那根铁鞭重重的打在金铁生的后背上。饶是金
铁生练有铁布衫的功夫,这一下也不由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这一鞭又激发刚才
的伤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刘大海见得金铁生吐血不由心头一惊,分神之
下自己也被那为首的大盗在肩头打了一掌。
  刘大海心中一沉,暗道:「看来飞龙镖局今天要栽大跟头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个低沉的嗓音喝道:「住手!」这声音虽是不高,却十分
威严,且自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与此同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一
个人。此人四五十岁年纪,站立当场双脚不丁不八,含胸拔背,气度端凝厚重,
真个是有如渊停岳峙。
  刘大海﹑金铁生惊喜交加,齐声叫道:「总镖头!」此人正是飞龙镖局总镖
头罗飞龙罗飞龙也看出了刘大海金铁生都已负伤,于是对二人说道:「二位辛苦
了,先下去歇歇,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一人好了!」
  说完又转头对那使红砂手的大盗说道:「我来领教阁下高招!」罗飞龙武功
高出刘大海金铁生两人,见识也是不凡,他虽未看其出手,已知道这十多人中数
这使红砂手的大盗功力最深。那使红砂手的大盗早就耳闻罗飞龙的威名,心中也
不由有几分发虚,他不敢抢先发招,打定主意只采取守势。好在他知道罗飞龙定
然先要使出「进步撩掌搂手勾踢式」。
  罗飞龙看到那大盗小心翼翼之状,不禁微微一笑,缓步走到他的近前,蓦得
身形一晃,已切身来到那使红砂手大盗的右侧!那使红砂手的大盗本拟用「弓步
推掌」化解这一招,但罗飞龙左腿站立的位置正好阻住他脚步要踏的方位上,使
他这一招根本无法施展。而且右腿呈凌虚步,封杀了他左右闪避的去路江湖有言:
「打拳不遛腿,必是冒失鬼」。拳法打得好不好除了手眼快,关键是看步法与拳
路配合的好不好,进退趋避之际时机把握的是不是恰到好处。
  那使红砂手的大盗大惊之下不暇细想,慌忙一招「白虹贯日」向罗飞龙的面
部打来。他知道这一招无法伤得了罗飞龙,只求能逼开罗飞龙片刻,让自己有闪
避喘息的机会。哪知罗飞龙不退反进,左臂微举上撩,正好挡住这一招。那使红
砂手的大盗大惊,知道这招「进步撩掌搂手勾踢式」已使出前半招,下面定然是
「搂手勾踢」。可是虽然知道下步的举动,却苦于自己处处被封,手臂也已被格
在门户外,无法破解。
  果然罗飞龙架住那大盗的那条手臂忽的一个翻转,紧紧拿住他的手臂上的
「阴谷」穴那使红砂手的大盗立时半边身子发麻。那为首的大盗见了连忙一掌向
罗飞龙的后背劈去,劈到半途方才高声说道:「朋友,小心了!」
  罗飞龙听到背后掌风飒然知道不可小觑,只得舍了那使红砂手的大盗,回身
举掌相迎。那为首的大盗不敢与罗飞龙硬碰,立即撤掌换招。那个使红砂手的大
盗吆喝一声,其余的大盗一齐围了上来。罗飞龙清啸一声,身形展开,只见场中
一条灰影晃动,围上来的大盗不断被打得飞出圈外。十多招后就剩下那为首的大
盗﹑使红砂手的大盗﹑使铁鞭的大盗以及另四名手底较硬的大盗。
  激斗间,那为首的大盗见罗飞龙一拳向自己胸口击来,拳未至,已自劲风迫
人。那为首的大盗怕抵敌不住,急忙举双臂来架。不料罗飞龙这一拳却是虚招,
倏的变拳为掌,顺势往下一滑,按在他的小腹「丹田」穴上。丹田是人身要穴,
那为首的大盗面色惨然,情知这下定然难逃一死。哪知罗飞龙不但未下杀手,反
而退了开来。那为首的大盗知道罗飞龙是手下留情。而且凭自己这边的人看来万
万不是他的敌手,于是喝住众人,拱手为礼,说道:「久闻阁下武艺高强,又极
够朋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认栽了。」罗飞龙也还了一礼,说道:
「兄台能够接得住我十多招亦大为不易,在西南一带绿林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角
色了。今日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哪些大盗互相扶持着向东边而去。
  待得那些大盗走远了,罗飞龙急忙来察看刘大海金铁生两人的伤势。两人的
伤势虽无大碍,但短期之内显然动不得手。否则气血受损伤重难愈。
  罗飞龙解开了几名趟子手的穴道,然后在大殿中央燃起一堆火,大家围火而
坐。
  罗飞龙与刘大海金铁生两人谈论今日之事。金铁生说道:「真是怪事,哪里
冒出这么多的好手来。」罗飞龙微微一笑,说道:「你能猜出这些人是谁?刘大
海接口说道:」这帮人口音不一,行事之间也无默契,我想不应该是一伙的。如
果哪一个山寨有这么些好手我们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
  罗飞龙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些人本就不是一伙的,哪一个帮伙有这么多
好手还了得?那个为首的老者,就是青竹帮帮主阮天风!而那个使红砂手的大盗
想来就是川南五褔教教主王会祥。那使铁鞭的大盗应该是川中红枪会的会首『立
地太岁』陶城山。余下诸人的人是其他小山寨的头领。」
  刘大海倒吸了口凉气,说道:「那岂不是整个四川绿林道的几乎都来了吗?」
罗飞龙说道:「正是如此!」
  忽然罗飞龙脸色猛然一变,说道:「不好!我刚才无意之间一句话可能开罪
了一个人了!」
  金铁生问道:「开罪了谁?」
  罗飞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烛火怔怔出神,显得忧心忡忡,根本没注意金铁
生说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道:「仓促之间他们或许也听不出其中的
毛病来。」刘大海和金铁生二人面面相觑,满腹疑惑,却不好再问。
  昏暗的烛光飘摇不定。破庙中八大天王像已是斑驳不堪,在昏暗的烛火中显
得益发狰狞而诡秘。黑夜仿佛是无形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
  半晌,罗飞龙嘿然而道:「就是他来了,我也不见得就会输了给他!——大
家都睡觉罢,不用再守夜了!」说完当先吹熄烛火睡下。
  金铁生有点茫然的说道:「怎么不用守夜?」刘大海说道:「因为如果那人
真的来了,即使守夜无济于事,倒不如睡觉省省力气!」
               绿林盟主
  第二天,镖队动身极早。天刚蒙蒙亮就已出发。那叫陈天风的少年也跟着一
同动身。走到中午行了七八十里地。一行人在一处小镇上寻了一家酒楼吃饭。众
人都已觉察到总镖头一直心事重重,因此也不多话,更不敢要酒,上了饭菜都闷
头迅速的吃着。
  正在众人吃饭之际,忽然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这人生得当真
凶恶,一张黑黄脸皮,满腮浓髯,头发不长如戟般根根直立。二目之中神光炯炯。
那大汉来到酒楼内迅速在里面扫视了一眼,顾盼之间神威凛然。众人也抬头看着
这个陌生的客人。每个与他目光对视的人都感到一股霸烈之气迎面而来,不约而
同的心头一震:「这人是谁?好强悍的霸气!这等人方可称得上是真英雄,好汉
子!」罗飞龙心头一紧,暗道:「他终究还是来了!」
  原来这个人便是纵横西南的独脚大盗,王三奇。这王三奇长得粗鲁,外貌威
猛豪爽,武功却是走的阴柔的路子。他是八卦门的得意门人。八卦掌和八卦刀的
功夫极为了得,据说便是当今八卦门的掌门人也远不及他。南七省的绿林好汉们
多次公推其为绿林盟主。他独来独往惯了,怕受拘束,一直拒不肯当。
  那王三奇来到罗飞龙的近前,冷冷一笑,说道:「在下本是西南绿林道上微
不足道的一个小卒,但久闻罗总镖头武艺高强,特来请教一二,也好开开眼界,
长长见识。西南顶尖的人物也只能接得住阁下十多招而已,不知我这等无名小卒
能接得住几招?」
  罗飞龙连忙起身施了一礼道:「原来是人称『威震西南』的王三奇王朋友,
在下并非藐视西南群豪,只是一时失语而已。我再狂妄也不敢如此无礼,小觑天
下英雄。」王三奇说道:「也不见得罢,这些年飞龙镖局兴旺发达,早已不用将
绿林道中的人放在眼里了。再说今天我既然来了,总要走两招瞧瞧吧,总不成巴
巴的赶来了,又被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我们西南绿林道上的人岂不是十分没脸
面。」
  罗飞龙心中暗自恼怒,如果再推辞倒好似向其示弱不敢交手一般。他霍的站
起身来,对王三奇说道:「那我就来领教阁下的高招罢!」
  那王三奇也再不打话,一招「踏步击掌」向罗飞龙的胸口膻中穴打去。招至
半途,他见罗飞龙身形微动心念一转,倏得变为「弓步劈打」同时俯掌化为削掌,
向罗飞龙的肩头扫去。这招变化的犹如羚羊挂角,竟是无迹可寻!
  罗飞龙暗赞:「好快的身手!」急忙斜步坠肩,卸了这一掌。王三奇抢了先
机,不肯失此优势,着着紧逼。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五六十个回合。罗飞龙和王三
奇武功在伯仲之间。罗飞龙因失了先手,一直被迫略处下风。斗到分际,罗飞龙
并不撤步换招,顺势紧接又是着一招「上步进肘推身拳」。王三奇仓促以「如封
似闭」应招。两人拳掌相交,硬拼了一记,各自向后退开两步。王三奇胜在年青
气壮,力大招沉,罗飞龙则胜在功夫纯熟,招数精奇。这么一来二人却是平分秋
色。王三奇心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若想击败罗飞龙确也不是易事。」想到
这里他身形一晃,围着罗飞龙跑起了圈子来,边跑边不停的向罗飞龙发掌。
  罗飞龙忖道:「好!八卦门的绝技『八卦游身掌』也使出来了!看来你也是
黔驴技穷了!」
  罗飞龙起先跟着王三奇转,王三奇跑到左边他也到左边,王三奇跑到右边他
也到右边。但是渐渐的王三奇足下越奔越快,竟是疾逾奔马。罗飞龙转得头晕眼
花,胸口竟微有恶心呕吐之感。而王三奇随着脚步加快,掌也越出越快。罗飞龙
心下骇然,忙凝立不动,以听风辨器的手段来斗王三奇。同时拳法一紧,变为形
意门的小架「门拦拳」拳脚使动之间幅度极小,但冷﹑生﹑劲﹑疾﹑脆。门户守
得异常严密。
  本来二人武功已是相若。如此一来罗飞龙则变为一味被动挨打不能还手的境
地。二人翻翻滚滚斗了足足有三四百招依然是难分轩轾。罗飞龙毕竟年纪已老,
精力大减,久斗之下已渐渐有疲惫之感。而那王三奇正当盛年自然毫不在意。
  两人又斗了三四十个回合,罗飞龙发觉自己每发出一拳一脚都受到对方内力
牵制。这种牵制越来越强烈,渐渐的自己便会陷入王三奇的内力所笼罩的圈子中
不能自拔。罗飞龙心中大是焦急,额头鼻洼上慢慢也见汗了。王三奇却一直神态
自若。罗飞龙心头暗道:「难道我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此吗?」
  武林中人往往把声名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紧要。所以这时候他倒没想到失镖
后如何张罗着赔偿之事。
  罗飞龙心中暗自叫苦,却仍是不甘就此败于王三奇的手下。突然他灵机一动
脚下也跟着跑起来。但走的却是形意门的梅花步。罗飞龙心想:「我站立原地不
动,你好绕着我跑。现下我也跑起来,看你怎么还能再围绕着我跑。」哪知王三
奇脚下奔跑的步伐丝毫不乱,仿佛就是附在罗飞龙的身周的影子一般。不但围着
他跑的圈子大小没变,连奔跑的速度,出掌的快慢也丝毫没变!
  两人又斗了三四十个照面。王三奇一掌从身前击来。罗飞龙双掌来迎,王三
奇怕自己单掌敌不过罗飞龙的双掌,忙也以双掌相迎。王三奇身形一矮,抢前半
步,蓦得吐气开声。双掌产生一股吸力,与王三奇四掌相交之时无声无息的黏在
一起,形成了互拼内力的局面。
  王三奇先是微微一惊,他没想到罗飞龙竟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眼见形势
不利,竟走此险着。但随即王三奇心中冷笑一声:「哼!我八卦门是正宗内家门
派,讲究的就是内力浑厚,以气御敌。比内力你更是白搭!」想到这里鼓气怒目,
催动内劲向对方全力攻过去。
  罗飞龙只觉得对方的内劲犹如大海潮生,一浪接着一浪的不断涌来。渐渐的
感到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手臂也被压制的一寸一寸的往回缩。不一会
儿两人的双掌已向罗飞龙这边推进了半尺多。可是这么一来双掌相交之处离罗飞
龙近了半尺,而离王三奇却又远了半尺。这样罗飞龙大占便宜,两人又呈胶着僵
持状态。两人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场中诸人都已看出时候一久王三奇定可占得上风,但罗飞龙的气功也非同小
可。最终的结果必然就是一死一伤。两人此时都已大有悔意,二人本也无任何仇
怨。只是一时意气之争罢了。
  王三奇心忖:「我现下虽是占得上风,但即便打死罗飞龙,自身也必受重伤。
到那时,飞龙镖局岂会放过自己?只怕自己今天也得赔上一条性命!」
  本来金铁生﹑刘大海两人若未受伤可以合力把罗飞龙和王三奇拆解开来。但
二人内伤未愈,只怕强行拆解,用力一个不当更为糟糕。
  金铁生向刘大海使了个眼色。刘大海知道他的心意是要助已方一臂之力。刘
大海心道:「如若此时上前帮助罗总镖头打上王三奇一拳一脚,罗总镖头或可取
胜。但这样一来要大损飞龙镖局和罗总镖头的声名,——人家不是劫镖,只是来
找总镖头比武。只怕罗总镖头即便羸了也比输了的难受;二来以王三奇这样的内
家高手,只怕可以很轻易的将外力借来转嫁到罗总镖头的身上。」
  于是连忙使个眼色阻止他出手。金铁生恨恨的跺了跺脚。他何尝不知道这个
道理,只是看着已方的人处于危急之境,自己却闲站在一旁实是心有不甘。
  就在众人焦急之际,忽然在一旁的陈天风走到场中。在一旁的金铁生心道:
「这孩子不识好歹,须知此时二人全力相拼之际身周布满罡气,一触外物即行反
激。他这贸然走过去岂不被震死!」于是抢步来到那少年的身前,拦住他,说道:
「那儿危险,不可前去!」哪知道明明见他笔直的走来,自己定可拦住,不知怎
么的倏得眼前一花,已不见了踪影!
  金铁生大惊失色,脱口叫道:「天罗步!」
  他再转过头去,看到那少年已走到罗飞龙和王三奇二人的身前,然后硬生生
的从二人中间挤了过去。蓬蓬两声,罗飞龙和王三奇的掌力全部结结实实的分别
打在了陈天风的两胁。陈天风竟是若无其事,嘻嘻一笑,说道:「两位无仇无怨,
要分个高下,也犯不着拼命呀!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做个朋友不是更好吗?」
王三奇从未受此挫折,此时不由恼羞成怒。他也不暇细想对方既然能硬捱自己一
掌而不受伤,武功之高岂是自己所能及?上前一招「凤凰旋窝」向陈天风打去。
  陈天风左掌一晃,但见掌影漫天变幻无方,飘逸若柳絮惊鸿,洒脱似行云流
水。煞是好看。王三奇脸色大变,失声叫道 :「飞云掌!」他连闪了三个方位
却都无法闪避。胸口还是捱了一掌。不过陈天风显是手下留情。这一掌丝毫没有
用上内劲。王三奇只是感到胸口一痛而已,并无大碍。
  这飞云掌和天罗步是飞云岛的两大绝技。而飞云岛谷主柳玉生则是名滿天下
的中原武林六绝之一。
  这六大绝顶高手名声之隆,一时无人能及,为争天下第一人的名头,五年前
他们相约决战峨嵋金顶。最后却不分伯仲。相传柳玉生在决战前夕曾与长笑帮帮
主司徒横空比斗。这长笑帮曾为天下第一大帮。但自从四十年前参与围攻铁血门
之役后,帮内精英几乎伤亡迨尽。这才声势大减下来。不过司徒横空也非弱者。
柳玉生与之大战上数百回合方才取胜。所以很多人说如柳玉生如无与司徒横空一
战,金顶之战定可独占鳌头。
  陈天风歉然说道:「很对不起,我练这飞云掌时日尚浅,功夫练得还不到家,
收发之际不能由心。这一掌本来不该打到大叔身上的。」那王三奇听了这句话更
是羞臊的满脸通红。说了几句场面说,急急转身而去。罗飞龙说道:「小兄弟原
来是飞云岛的传人,不知尊姓是刘还是杨?」罗飞龙知道飞云岛谷主柳玉生门下
一共有四个弟子,大弟子李天龙 二弟子周天威俱是成名已久。在江湖中几乎是
无人不识。罗飞龙交游广阔,自是相识。三弟子刘天云和四弟子杨天冈因并未出
师,极少行走江湖。王三奇却不认识。
  那少年,说道:「我既不姓刘,也不姓杨,我先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姓陈,
叫陈天风。刘天云和杨天冈是我的师兄。我是师父第五个弟子。刚入入门两年不
到,无怪大家不认识我。」刘大海说道:「这次真要多谢陈兄弟援手」陈天风连
忙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谢我,我还要谢你们呢。其实这趟镖就是家师所托。
为这镖累得你们受伤真是过意不去。本来我想独自一人直接送不就行了?但家师
说这铁匣子中礼物虽是贵重,也还罢了,而其中书函的大秘密如果……」说到这
里他猛然醒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口又道:「总是家师对我不太放心,因此
托了贵镖局来护送,我随同你们一起前来。」
  原来柳玉生知道小徒弟悟性高,人又极聪明,武功在江湖中也可算是鲜逢敌
手。但是年纪尚幼,又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不要说有人打他主意,弄不好自己
不小心都能把东西搞丢了。因此托了飞龙镖局运送,同时让陈天风暗中跟随以确
保万无一失。
  一路之上再无他事。这一日终于来到成都。此时离正日尚有二天,罗飞龙先
在客栈住了下来,次日自己也备了一份礼物,然后方才动身前去万府。
  万府本是富甲一方的豪门。庄院占地约有数百亩,屋舍连片,极是宏伟气派。
前来祝寿的各路英雄已到了七八百人,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赶来。万府上下人
等来来往往热闹非常。 寿星万振声笑容满面,四处招呼客人。但若仔细看去,
却可见他的眼中隐隐带着一股忧色。
  因客人委实太多,万府房舍虽多,也已坐満。万府前庭有一个极大的练武场,
于是干脆在场上摆了许多露天席。陈天风一人拿着铁闸子走上前去,把铁闸子递
给万振声,然后说道:「晚辈陈天风代家师柳玉生向万伯伯问好,家师因事不能
前来。尚请万伯伯见谅!」万振声此时已接过铁闸子,顺手准备交给旁边的管事。
  陈天风说道:「且慢,家师吩咐请您拿到铁闸子后务必立时打开观看。」
  万振声听了一愣,继而依言打开铁闸子,只见铁闸子中躺着一根人参。这人
参模样很是奇特,仿佛是一男一女两人相向而拥。体形神态无不惟妙惟肖,令人
几疑是雕刻出来的一般。万振声知道这是人参中极为罕见的异种阴阳和合参。传
说这种人参不但能大补元气延年益寿,习武之人食之功力大增,更难得的是它疗
伤圣药,几有起死回生之效。
  万振声说道:「果然是无价之宝,难得你师父居然找到这样的罕物来。」这
时他注意到人参下面还有一封信函。万振声拆开信。信中写道:「掁声吾兄,见
信如晤。弟因琐事所羁,不能分身,无法为兄祝寿,甚是抱憾。在此谨再次谢罪。
另,关于铁血门一事,弟以为不宜张扬,随其自然。更不可逼迫过甚。据弟多日
所查,其人一直隐姓埋名。与江湖中人来往极少,更无听说有何劣迹。如若贸然
揭露其身分,只恐反惹得一场血雨腥风。此实非武林之褔也。且如此以兄之名设
伏诳骗其入彀,殊不光明正大。日后必为江湖所传笑,于兄声名亦必大有所损。
望兄再三斟酌之!
              弟柳玉生敬上
               【待续】
               第二章陷阱
  万振声看了心头不由一动。脸上微现踌躇之意。正在这时万振声忽听得门人
上来道:「翠寒谷谷主于沧海到了!」万振声听了微微松了口气,心道:「于沧
海足智多谋,人称武诸葛,此事又是他一力促成。有他来就好了!」。于是万振
声急忙肃然整容,带着所有门人快步向外迎去。很多帮派的掌门和重要人物也跟
着迎了出去。
  旁边席上一个三十多岁相貌粗豪的汉子向身边一个文士模样的人问道:「青
云兄,这于沧海是什么奢拦人物?怎么有这么大的气派,竟然让万大侠亲自迎出
去?而且华山太极等门派的掌门也跟着迎出去了?」「青云兄」并不立即置答,
反而摇头晃脑的吟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那粗豪的汉子微有
点恼怒,愠道:「问你事情不答我,怎么反倒吟起什么劳什子诗来了?」那「青
云兄」说道:「永培老弟,你大漠派久在塞外,连中原武林近年来盛传的这句诗
都不知道吗?这诗正好包含着六个人的名字,——当今武林武林声望最隆,武功
最高的六大绝顶高手的名字。他们分别是于沧海﹑李明珠﹑刘流泪﹑王蓝田﹑柳
玉生和崔飞烟。现今来的人正是于沧海。」那大漠派的汉子悚然动容道:「难怪
众人如此,原来是当世六大高手之首来了,———那他岂不就是武林第一人了吗?」
那青云兄说道:「第一高手也不见得,这六个人武功到底谁最高,一直是众说纷
纭,没有定论。不过要论到智谋于沧海却不作第二人之想。翠寒谷被他整治的极
是兴旺。麾下高手如云,其他五人也是无法与之相比。」
  两人正说着,已见到众人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走了进来。这汉子
中等身材,微见发福,穿着一件青色布袍,眉毛稀疏,眼睛不大,脸上一直挂着
笑容,这使得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缝的更小。整个相貌看上去极是普通,更像一个
和气生财的乡下财主一般。「永培老弟」微觉失望,说道:「有没有弄错?他居
然是武林六大高手之一?」「青云兄」说道:「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你不要看他
现在这样,一旦发起怒来,当真是可怕之极。当年,血海派,血河派﹑血沙派在
翠寒谷附近火并,殃及无辜平民百姓数百人。他一怒之下竟在一夜之间屠尽血海
派﹑血河派﹑血沙派的高手三百余人。使得这肆虐江湖多年的三大派立时风流云
散。」
  「永培老弟」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不可置信!」青云兄也不答理他,自
言自语道:「今天可真热闹,并世六大高手已到其三,各派的掌门也来了这么多,
按说以万老爷子的性子,不应仅为自己六十大寿便劳师动众,如此排场。」
  「永培老弟」说道:「是呀,他老人家五十大寿之际,毫没张扬,除了至亲
好友外,谁也没告知。不过成都附近的江湖中的朋友们毕竟消息快,最后还是去
了三四百人。我人远在漠北,知道消息之时却早已迟了。」「青云兄」沉吟了片
刻后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想来是万老爷子要退隐了,所以在此之前与
江湖中的朋友聚上一聚,大大的热闹一番。」
  万振声等得众人散开,低声对于沧海说道:「于大侠,柳玉生老弟有事不能
前来,现有一封书信在此。」说完把信交给于沧海。等于沧海看完信,万振声对
于沧海说道:「柳老弟不来那『七绝诛仙阵』无法施展,恐怕……」于沧海截住
话头,说道:「其他人都来了吗?」万振声说道:「都来了,正在后院厢房之中!」
于沧海说道:「走,我们过去和他们先商议商议再说罢!」
  万振声领着于沧海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到得后院,转了个弯进了一间厢房。
屋内此时正坐着四个人。左边的是一名四十多岁面皮焦黄的僧人。这僧人中等身
材,双目精光四射,浑身上下都似蕴有无穷精力一般。此人正是少林罗汉堂第一
高手灭念罗汉。南边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粗手大脚,满脸胡须的庄稼汉模样的
中年人。此人便是当世六大高手之一的王蓝田。西边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身材瘦削,眇了一目。脸色灰扑扑的,八字眉,两边的嘴角纹极深,全部耷拉下
来,整个人看上去愁眉苦脸没有一点生气。这老者是六大高手中武功最为狠辣,
性情最为古怪执拗的刘流泪。北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但见她娇波流慧,
细柳生姿,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长得甚是明艳动人。看那娇怯怯的模样,倒更像
是大家闺秀一般。这个女子便是六大高手中剑术最凌厉的李明珠。
  二人进去后把信中内容又简略向众人转述了一遍。刘流泪冷冷的说道:「哪
里有什么事?不过是借口不想来而已!」李明珠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柳大
哥向来就是过于仁慈,唉,这次……」王蓝田说道:「柳兄弟的话说得似乎也有
道理。虽然证据确凿,施济豪是铁血门的传人无疑,不过也是从未听说过其有任
何劣迹,江湖中口碑也一直甚好。」刘流泪打断了他的话头,厉声说道:「只不
过是其隐藏的好而已,狼子野心,日久必彰!现今他年纪轻,功力尚浅,不敢放
肆罢了!……铁血门销声匿迹已有四十年,天下承平日久,看来江湖中人对他们
为祸之烈早已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顿了一顿,刘流泪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老夫痴长几岁,也赶
上那场峨嵋金顶诛魔大会。参加大会的各路英雄达七八百人,俱是各派精英。当
时我刚刚二十岁出头,若论武功也没什么,只是义之所至不敢后人罢了。到了那
儿我才知道对手其实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铁血门的『铁血万里』宋惊天!到
了约定的时间,守在山下之人毫没知觉,那宋惊天已到了金顶之上。仿佛就是从
地下『冒』出来的一般。……对方虽然只有一人,可是他的武功却是厉害到了极
处,每一招每一式,简直都是匪夷所思,精妙绝伦。他的身法飘忽迅捷,如同鬼
魅一般根本无法捉摸。大家发出去的拳脚被他轻易就躲开了。而他每发一招,必
有一人或死或伤。场中濒死的惨号声,和受伤者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断肢残臂和
着鲜血四处乱飞。参与诛魔大会的人不断有人倒下死去。可是大家却没有一个人
退缩………那一役当真是惨烈无比,各派好手几乎死伤殆尽。连当时声名显赫的
天下第一山庄赤霞庄庄主李日照,武林二老之一的峨嵋长青子都在这一役中先后
丧生!老夫的这只眼也是在那一战中被打盲的。这一战幸存下来的连老夫在内仅
有一十二人而已!宋惊天委实厉害,先后中了李日照的烈日神掌﹑少林玄悲大师
的两记大力金刚掌﹑长青子的搜魂指﹑唐门第一高手唐水寒发出的子母离魂镖。
若是换了一个人,任何一击都足以使其当场丧命。他却是伤而不死,并脱身而去。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宋惊天虽然得以脱身,但却仍难逃一死。因为他重伤之下,勉
力疾驰,那是必死无疑。况且唐水寒发出的子母离魂镖闹剧毒无比,没有其独门
解药,三日之内也是必死无疑。宋惊天一死,铁血门也就从此烟消云散。江湖中
便从此安宁了。怎料得还是让他把铁血门传了下来!」
  说到这里,刘流泪独目寒光如电,扫视众人一眼,森然说道:「俗话说除恶
务尽,当此之际怎能心慈手软?」灭念大师大声说道:「刘施主说的对,如姑息
养奸让其形成气候,只恐到时又要重演四十年前的一幕!众位悔之晚矣!」众人
沉默半晌,万振声说道:「这七绝诛魔阵现今差了柳老弟,临时要找人替代极是
不易,即便找到武功好,又聪明的人选,一时半会也难以领悟阵法的窍要,威力
自然难以发挥,说不准一个差池乱了阵法反而累了他人的性命!」刘流泪叹道:
「自从四十年前那一役后,我痛定思痛,与本门几位前辈闭关苦心孤诣的精研武
技,寻求破解之道,因为那日虽是所有人皆断定宋惊天必死无疑,但我却觉得他
不会这么就死!可是我们越精研越发现,再怎么创新也不可能及得上铁血门的武
功!老实说铁血门武功创始鼻袓已是无法查考,但每一代的传人确是罕见的武学
奇才,经过这些门人的反复改进,要想跨越他实是难如登天,更不用说破解。铁
血门很多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据说有一门分金手的功夫练至最高境界竟可不畏
刀剑,捏金成屑!我直至现在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以血肉之躯,怎能达到如此境
界? 因此后来我们干脆放弃,另辟蹊径,转而参研阵法。历经二十余年创出
『七绝诛魔阵』不是我自吹自擂,如若由七个精通此阵的高手使出,互相之间融
为一体,每人发出的一拳一掌威力都超出七人之和。任凭谁武功通天亦难敌此阵。
不料现今却出现如此局面。难道真是武林之中又该遭劫吗?」
  王蓝田豪声说道:「刘兄也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方再了得,也
不过一人而已。我们这边六人可称得上是都各有绝艺,联手之威放眼天下有谁能
敌?即便是武当张三丰,少林达摩重生恐怕也是未遑多让!退一步来说,即使我
们不敌,铁血门乃武林公敌,厅外这么多武林英豪也不会放过他!」于沧海微微
一笑说道:「敌当然是敌得过他,不过这样一来大家折损必众,现今我有一计,
可如此这般……」末了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只是此计有碍振声兄声名,可是非
有此计一场剧斗必是难免,而且万一疏忽,让其逃脱。江湖可说是永无宁日矣!」
万振声苦笑了一声,说道:「若能造福武林,免此血光之灾已是万幸,万某声名
什么的也顾他不得了!」
  万振声与众人商议已定,又出去招呼各路前来祝寿的英雄。到得午时,门下
弟子来报,「鹤形拳」施济豪前来祝寿。万振声虽是早有计议,也不由心头一紧,
快步迎了出去。群雄都尽皆诧异,鹤形拳是一个江湖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这个
施济豪所知之人也是不多,万振声怎么亲自出迎?
  万振声来到门口,但见门前站立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这年轻人面目俊
秀,丰神隽朗,瘦弱文雅之中隐然透出一股剽悍矫健之意。万振声与之有过一面
之缘,知道他即是施济豪。
  施济豪见万振声亲自来迎,慌得手足无措,忙一鞠到地,说道:「小子怎敢
劳动前辈亲迎,真是折煞我也!」万振声走上半步,来扶施济豪,施济豪刚要想
再说什么,忽然感到全身一麻,手腕的脉门已经被万振声所拿。施济豪先是一惊,
继而笑道:「久闻万前辈的虎煌擒拿手乃是天下一绝,怎么拿晚辈开起玩笑来了?」
  万振声最拿手的功夫除了剑法外,就是这虎煌擒拿手。只要给虎煌擒拿手拿
住的人,直是如影随形,似蛆附骨,万难摆脱。
  万振声见如此轻易制服施济豪不由有点怀疑:「难道搞错了?他不是铁血门
的传人?」因为武功到达一定境界后,内息已是自然流转,生生不息,形成护体
气劲,如遇外力,即使毫无所备,也会产生抗御之力。正在他迟疑之际,两边的
王蓝田和刘流泪已闪电般的抢到近前。两人知道施济豪既是铁血门的传人,自是
自等闲不得,一出手就使出平生绝技。王蓝田闷哼一声,使出「老牛拳法」中最
为刚猛的「万牛犁天」!
  一股旷世无匹的拳劲排山倒海般向施济豪轰去!这一拳刚刚打出,在其附近
五丈范围内的人都觉拳风压体,简直令人呼吸唯艰。众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功力稍差一些的几个人竟被震得晕了过去!那边刘流泪身形微塌,左手轻抚右腕,
「啸」的一声一指弹出,赫然便是「惊天指」中的一招「天地同焚」。一只独目
倏得精光灿然。
  那施济豪蓦然脸色变得异常的白,白得竟似透明一般。万振声陡然感到手指
一震,对方被制住的经脉中有一股大力涌来。万振声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其震
脱。他连忙急催内力,这才重新把牢脉门。同时他心道:「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脉门被制还勉强动用真气!」
  要知经脉被制,如强行催动内力,内力传到被制穴道之时,立刻会反激回去,
经脉脆弱无比,这样一来极易被震断,经脉一断,就是十条命也去掉了九条!除
非制住穴道的人不擅内功,或内力极弱还有一线机会震脱。万振声名滿天下,殊
非弱者。而其虎煌擒拿手更是厉害之极。
  万振声刚刚重新把牢施济豪的脉门,蓦然又是一股大力涌来。这股内力之强
犹胜第一波,威力几达第一波的两倍。转瞬之间先后涌来七道内力。这七道内力
一道强似一道,一道猛似一道。其实到得第三道时万振声已是无法抵御,但对方
的手腕竟产生一股极强的粘力,自己想要脱身也是不可得了。到了第四波力道涌
来时,万振声已被震得受了极重的内伤。施济豪虽是铁血门的传人,但从未用铁
血门的武功与人交手,心中也不知铁血门的武功威力究竟如何。万振声威名显赫,
他自然马虎不得,一出手「生死七重天」就全力发出。
  这生死七重天是铁血门专门应付为敌所制的一种功夫。因为穴道被制,第一
道力道使出时极弱,待得敌方反击时,立时借力打力把敌方与已方的力道全部反
激回去,敌方此时自然再运力抗御,又被其蓄势反击回去。由于全部力道都已加
诸敌方所以自身经脉不受损伤。其实这是一种极高明的借力打力的功夫,由于此
功临战之际极其凶险,运用妙诣存乎一心,稍有不慎即刻脉断人亡。因此称为
「生死七重天」
  万振声抵挡第四波内劲时已是全力以赴,第五道内劲长驱而入,侵入万振声
体内。万振声只觉五内如焚,眼前一黑,口中鲜血狂喷,施济豪见此景心有不忍,
这时第六道内劲刚刚发出不及收回,第七道内力立时改为反劲,把前几道抵消。
万振声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但性命却是无忧。
  就在这时刘流泪与王蓝田的一拳一指已经到了身前不足二寸之处。施济豪本
来完全可以避开二人的攻击。但因一念之仁救了万振声的性命却无余裕再来躲避
或是抵挡二人夹击。施济豪身形微沉,稍稍卸去几分力道。同时运起「移天神诀」
护定全身。
  「嘭」,「卟」一拳一指全部击中施济豪的身上,旁观的群豪不知究里,尚
自为施济豪惋惜:「这下惨了,鹤形拳的这小子非给连骨架子都被拆散了不可,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胆大妄为之事,竟激怒当世两大绝顶高手齐下杀手。」谁知施
济豪却若无其事,只是身形猛的沉下去半尺,双足踏碎了二寸多厚的青石板,陷
入泥土之中!
  那个「永培老弟」诧异的说道:「真是古怪,两人打击的力道均是向后,那
人鹤形拳的小子怎么不向后仰反却向下沉?」「青山兄」面色极是凝重,沉声说
道:「你看他的脸!」
  「永培老弟」 抬头看了一下施济豪的脸,只见他那本来白白净净的脸变得
很是诡异,半边脸殷红如血,半边脸黑如玄铁。永培老弟惊叫道:「铁血门!」
  原来铁血门内功与众不同。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内功要么是至刚的阳劲,要么
是至柔的阴劲。而铁血门独特的法门却能在练功时兼取天地阴阳二气。当内功到
达一定的境界后,急骤运功之初,体内阴阳二气流转旺盛之极,脸上也即会呈现
一红一黑的怪异脸相。
  王蓝田与刘流泪二人虽是击中施济豪,但却觉得发出的内力仿佛泥牛入海,
无影无踪,竟似打了个空一般。两人惊骇欲绝,连忙撤步换招。原来俩人发出的
内力已被施济豪以移天神诀导入地下。但这二人武功极高,发出的内力急吐之际,
虽被引导入地,但作为导体的施济豪受其冲击之下,却也是浑身气血浮动,难受
之极。双脚也因此陷入泥土之中。王蓝田、刘流泪二人大惊之下哪里省得之些?
若立时趁势再行发招,已使施济豪受伤。施济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内力瞬息之
间已流转了一周天,不适之感立时消除。可是这么一来,在场的群雄泰半看出施
济豪是铁血门的传人。
  铁血门销声匿迹已有四十年。但在当年委实闹得极是轰轰烈烈。因此除了与
施济豪交情甚深的七八人外,都汹涌而来,把施济豪的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的
水泄不通。施济豪乍逢如此惊变也不由心下惴惴。这时灭念罗汉的戒刀已当头劈
来。施济豪猛的向前一冲,向灭念罗汉的怀中撞去,这么一来,灭念罗汉的戒刀
也就劈了个空。这一招寓守于攻,狠辣凶险,端的是厉害无比。但灭念罗汉身为
少林罗汉堂首座,苦修本门武功二十多年,岂是泛泛之辈。只见他一翻腕,倏得
陡出奇招,以刀攥向施济豪的下腭打去!灭念罗汉变招快,施济豪变招更快。就
在灭念罗汉翻腕之际,施济豪已夹手搭在刀背上,猛的往怀是一扯,意欲夺下他
的发刀来。灭念罗汉急忙也运力往自己这边拉。施济豪一夺之下居然未夺过来。
于是他急催内力,加了一成力道再次猛夺。灭念罗汉只觉得虎口一热,膀臂酸麻
难当。看看就要支撑不住。
  施济豪心头一喜,不料忽听得背后和声娇叱:「看剑!」声到剑至,后背已
感微风飒然,剑气如芒,刺得后背崩肌肤隐隐作痛。施济豪只得舍了灭念罗汉,
滑步避到一边。再一回首,见到发剑之人竟是一名极是貌美的年轻女子。此人正
是李明珠。李明珠一剑落空,却不收招,顺势剑尖一挑,迳向施济豪的肩头削去。
施济豪手中并无兵刃只得再次侧身相避。李明珠不容其喘息,身形一弹,和身向
施济豪扑来。施济豪知道后面是灭念罗汉,无法再退,只得一缩身勉强避了开去。
李明珠虽是女子,剑招却甚是险峻劲急,连环三招犹如电闪雷轰,凌厉迅捷,令
人目不暇接。施济豪武功虽高实战经验却颇为欠缺,因此避得是惊险万分。
  李明珠三剑落空,气势稍衰。施济豪趁机用食指在其剑脊上一弹。「筝」的
一声,剑身被荡开。施济豪经过这几招已看出李明珠的这路「越女剑法」攻势尽
管凌厉,守御却稍显不足。当然常人在其凌厉的攻击下即使抵挡得住,也是手忙
脚乱,根本无暇反击。施济豪本以为女子内力都较弱,这一弹定可弹飞她手中的
长剑。却不料李明珠内功也自不弱,虽非深厚宏大,却也绵密柔韧,若想攻破其
防御也大为不易。
  就在这时灭念罗汉的刀也到了。施济豪情知空手与天下英雄相斗也太过狂妄,
必要吃亏。他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发现沧州大豪吴广泰的八卦刀看起来大小轻重
比较适合,于是身形一晃,来到吴广泰的身边,劈手就来夺他手中的八卦刀。吴
广泰在沧州一带也是大为有名的人物,掌中一口八卦刀浸淫了数十年,颇为了得。
他见施济豪竟是视已为无物,不由大怒,八卦刀一挺,一招「进步缠头劈刀」式
向施济豪手指削去。施济豪毫不避让,就在手掌将要碰到刀锋的刹那,蓦得屈指
在刀背上一弹,这一弹只使了五分力道,但吴广泰已自禁受不起,浑身如遭雷亟,
刀再也拿捏不住。施济豪跟着伸手一勾,轻轻巧巧的把刀夺了过来。
  两人动作均是极快。这几招兔起鹘落,旁边许多人看上去却倒像是吴广泰主
动把八卦刀送给施济豪一般,有人不由心中嘀咕:「这吴广泰没听说与施济豪或
是『鹤形拳』有何瓜葛,怎么胆敢惹得众怒。把兵刃给施济豪?」施济豪一刀在
手,精神陡振,一招「夜战八方式」把围在身边的诸人全逼得退出一丈开外。
  激战之中李明珠的宝剑与施济豪的八卦刀一碰,「叮」的一声,八卦刀的刀
尖被李明珠的剑削去一大截。原来李明珠的剑是仙都派镇山之宝「浩天剑」,锋
锐异常,削铁如泥。
  李明珠虽然削铁如泥削坏了施济豪的刀刃,但在施济豪的内力冲击之下,一
条胳膊震得酸麻无比。李明珠先后已与施济豪硬碰了两记,这条胳膊一时之间竟
是抬不起来。李明珠心下骇然,怕震坏了自己膀臂的经络,忙退出圈外运气疗伤。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恢复过来。
  她再看场中,只见施济豪的一柄八卦刀忽刚忽柔使得出神入化。刚时如山崩
海啸,无人能当。柔时犹如柳絮随风,变幻莫测。
  王蓝田﹑刘流泪﹑灭念罗汉等数人联手都被其迫得处于下风。群雄人数虽众,
但施济豪刀气掌风均是凌厉之极,场内劲气四溢。能抗得住这股压力,捱得到其
圈内的不过七八十人而已。这七八十人之中能接得住施济豪出招的不过三四十人
而已。再加上场地狭小群雄挤捱在一处,施展不开,能和施济豪交上手的不到五
人。
  此时和施济豪交手的是王蓝田﹑刘流泪﹑灭念罗汉﹑武当玄黄﹑玄真二老。
李明珠见灭念罗汉身形迟缓似乎受了伤,遂上前替了他下来。灭念罗汉武功走的
是刚猛的路子。和施济豪硬拼了几掌后腑脏已受了内伤。因不愿示弱正苦苦支撑。
这时正好顺势撤身出来。
  出了战团,灭念罗汉心神一懈,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恨不得立时躺在地上
才好。但他知道腑脏受了内伤一躺下来任由真气四散。伤势非加重不可。于是缓
缓盘膝坐好,以本门心法疗伤。这一运气之下才发觉丹田之中空荡荡的,显然刚
才是用力过度,短期之内已动手不得。灭念罗汉心中骇然:「此人年纪轻轻,内
力却如此精纯浑厚,以自己数十年苦修却抵挡不住,当真匪夷所思!」
  这边李明珠加入战圈之后,过得七八招,浩天剑又与施济豪的八卦刀一碰。
「叮」的一声,八卦刀再次被李明珠的剑削去一大截。李明珠右臂三度受到施济
豪内力的反激,已麻木的没有知觉。她剑交左手,使起「洗心剑」来竟也是纯熟
之极。看来与右手使的并无多大分别。而且反手出剑,更是难以防备。施济豪手
中的刀已只剩下半尺长不到,干脆弃而用掌。
  双方斗得如火如荼,过得七八十个回合,武当二老中的玄黄长老被施济豪击
中一掌退了下来。幸得施济豪怜其年老,手下留情,这一掌打得不重,虽受内伤,
性命却是无忧。青城掌门「回风剑」田隐农补了上来。
  双方争斗已有一个时辰。群雄这边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而施济豪以一敌众,
依然是神定气闲,意态从容。激斗之际。李明珠浩天剑被施济豪一指弹开,李明
珠一剑落空立时门户大开,胸口露出老大的破绽。施济豪趁势一掌向李明珠胸口
打去。王蓝田﹑刘流泪﹑玄黄长老﹑田隐农一齐出手相救。四人均是同一心思:
「施济豪出手变幻莫测,若要想挡开这一掌连半分把握也没有,只有攻其要害,
逼得他撤招防守。施济豪冷笑一声,左掌掌势不变,右掌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运
起」移天神诀「在王蓝田和玄黄长老的面前虚空一引。王蓝田那一拳一拐弯打向
刘流泪,玄黄长老的那一剑转而劈向田隐农。二人本身力道加上施济豪带动的力
道,使得这一拳﹑一剑去势更是猛恶劲急。刘流泪田隐农慌忙分别架住王﹑刘二
人的拳剑。这时施济豪的右掌了已按在了李明珠的胸前。施济豪刚要催劲吐力,
忽然觉得掌下软绵绵的一团。这时才意识到这一掌是按在李明珠的酥胸上了施济
豪脸色大窘,慌忙缩手不迭。李明珠羞愤之下挥剑向施济豪右臂斩去。施济豪心
神慌乱之下差点被斩断一条膀臂。勉强一缩身。虽免去断臂之厄,却也被浩天剑
在左臂上划了一条三四寸长的口子。浩天剑锋利无比,这一剑划得既长且深,立
时之间施济豪右臂上血如泉涌。施济豪连忙用左手按住创口。
  这时王蓝田又是一拳向施济豪左肋打来。施济豪武功虽高可惜实战经验却很
是欠缺。陡然身受创伤,心中不由有点惊慌。一疏神间这一拳根本没有注意到,
连运功相抗的念头都没有。王蓝田这老牛拳法岂是小可。施济豪只觉得犹如捱了
巨锤重击一般。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欲夺口而出!施济豪当此之际反而冷静下
来,心道:「今日身受重伤,非得先寻机脱身不可!不然真要丧命于此。但对方
围得如此紧密想要脱身可说是难如登天。只有出其不意,先伤得一两人,乘其空
隙未补之时方可脱身。可是对方五人均非弱者,自己重伤之下要想伤之谈何容易!」
  正想到这里刘流泪的「惊天指」也袭来。施济豪心念一动,倏得一转头,一
口鲜血全部向刘流泪的脸上喷去!刘流泪知道铁血门武功诡异霸道之极,自言自
语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不可思议的杀伤力,若被这滿含罡气的鲜血喷中,脸上非得
受重伤不可,急忙撤招运起铁袖功,举起衣袖遮在脸前。布满真气的衣袖竟被射
出无数的小洞!这些鲜血部分穿透衣袖打在刘流泪的脸上,经过两层衣服的阻隔
其势已衰,但刘流泪脸上兀自一阵火辣辣的。刘流泪正骇异间忽然小腹一痛,人
已腾云驾雾似的飞出去,跌到圈外。同时只见人影一晃,施济豪从圈子中闪了出
来。身形快若电光火石!
  此时围攻在最内层的几人中,刘流泪受伤跌出去,李明珠虽未被施济豪那一
掌按实,可是掌力蕴含的劲气却也伤了她的腑脏。玄黄道人和田隐农功力较弱,
刚才被施济豪带动之下互拼了一记,兀自未恢复过来。只有王蓝田从后面直追过
来。施济豪急欲脱身,又不想多伤无辜。他知道圈外中并无高手在内,索性腾空
而起,从这些人的肩头疾踏而去。每一步迈得均是极大。踏到第三步时忽然见到
脚下之人倏的伸手抓住自己的脚踝。同时一股蚀骨侵肤的阴寒之劲透体而入。此
人内力之深竟是不逊于王蓝田等人。施济豪心头一惊,身形一缩,左手迳取那人
的双目,同时右脚向那人的后脑勺的风池穴踢去。
  施济豪虽是受伤招式依然犀利无比。那人识得厉害,连忙一扬手把施济豪扔
了出去。施济豪身形在空中翻转之际,一瞥之间见到这出手之人却是于沧海,难
怪内力如此强劲。原来于沧海一见施济豪打伤刘流泪后立即知道他的意图,抢先
一步闪到施济豪退路之上。等施济豪跨出几步后,他已大致能估算出施济豪下一
次落脚点的位置,一纵身站在其最佳位置上。施济豪匆忙之间哪里知道,一脚正
踏在于沧海的肩头上。
  于沧海这一爪非同小可,暗中使出了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玄阴绝命爪」的功
夫。这玄阴绝命爪是一种至寒至阴的爪力。于沧海驰名武林的是飞花剑和落叶掌。
江湖中人无人知道他居然会这种功夫。于沧海虽身怀此技,以前却一直从未使过。
因为这种功夫过于阴毒,中者暗中被其阴寒之气侵入奇经八脉。在刚中此爪之初
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若是足下不停的狂奔或者打斗之中,全身血气鼓荡之下更加
没有感觉,但阴寒之气不仅没有被抑制反而侵入更快。待得停歇之时,全身就会
渐渐发寒,血液越流越慢,最后直至全部凝固。正因中爪发作较慢,再到中爪者
发觉之时往往已是伤重难愈无力回天,即便救治得法也得全身瘫痪,终生残废。
正因这种功夫过于毒辣,所以已成了武林之忌。据说在中原武林已渐渐失传。于
沧海心知若被施济豪安然脱身,再想追杀那更是不易。这才暗中使出了这「玄阴
绝命爪」。
  施济豪急于脱身之际也没有太在意,只觉得脚跟微痛,脱身之后脚下也是不
敢丝毫停留,向外直掠出去。掠出之时本拟掠出一丈八尺,落在一名少林僧人的
肩头,不料这一掠竟只掠出了一丈六尺左右,脚下不由微打了个踉跄,连忙腰一
折,踏在了另一人的肩头上。于沧海大喜,知道这是「玄阴绝命爪」起了作用。
他纵身欲追,岂知刚才施济豪知道不对劲时也运起「透骨寸劲」用脚尖在他的肩
头一点,于沧海这猛一提气不打紧,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他挣扎着
欲起身却又喷出一大口血来,脸色煞白如纸。五脏六腑都似翻转过来一般,看来
伤势实是不轻。两人均吃了对方一记暗招。不过施济豪功力远胜于沧海,虽是中
招仍如飞而去。
  此时王蓝田正经过于沧海的身前,于沧海一把拦住他,说道:「王兄弟,且
住!」王蓝田停下来说道:「怎么?」于沧海苦笑道:「以我方五人之力尚且不
敌,你一人即便追到又如何?唉,我们号称当世七大高手,真是惭愧的紧。如今
只有你一人尚未受伤。你可要保重呀!」王蓝田脾气急躁,听了这话把眼一瞪,
说道:「难道让他伤了这么些人就走了不成?」于沧海微微一笑,说道:「你放
心好了。他已经中了我的『玄阴绝命爪』一个时辰后必定伤发,到那时再派人前
去追缉可事半功倍。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他伤发一般人也是近身
不得。因此王兄弟此时万万追他不得,你若也被其伤了,到时仍无人制他!」王
蓝田听了这才转怒为喜。
  万家庄大厅中众人聚在一处,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李明珠说道:「这玄阴
绝命爪好像是魔教的武功,魔教销声匿迹后,这门功夫也随之失传。不知于大哥
怎么也会使的?」于沧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来甚是惭愧,这玄阴绝命爪
本是我翠寒谷的武功。但由于这种武功太过阴毒,历代以来都是严禁随意使用。
八十年前本谷出了一名逆徒柳寒山,逐出师门后被魔教收留。这门武功遂传到魔
教。而魔教中人尽多心狠手辣之辈,使用之际毫无忌惮。因此江湖中人反而以为
这是魔教的独门武功了!」
  刘流泪说道:「施济豪虽是中了『玄阴绝命爪』但铁血门的武功玄奥莫测,
说不定他也知道解法!」
  于沧海说道:「玄阴绝命爪传到魔教多年,铁血门的第八代传人阳赤日与当
时魔教教主交情颇深。施济豪定会听说过玄阴绝命爪的解法!」
  王蓝田诧异的说道:「那岂不是……」于沧海微微一笑,说道:「我正是要
的这一点,如果他不知解法我也不会用这玄阴绝命爪!倒不如用裂石爪当时就抓
碎他的脚骨。」众人听了更是疑惑不解。于沧海说道:「其实玄阴绝命爪虽是厉
害,但施济豪一身内功已到登峰造极之境,如果他一直用内劲逼着寒气,那玄阴
绝命爪的爪力定然难以上侵,只能影响他一只脚的灵活,使其行动不便而已。当
然时间一长,那只脚非废不可!以他的功力即便是一腿不便,但凭我们现在几人
也是奈何他不得,必然给其远遁,反为日后的武林留下大患。而他既然知道解法,
当然也识得其厉害,定不会任由自己一脚残废,想方设法依法而治。这玄阴绝命
爪甚是奇特,必须在中夜时分,月明之时把自己深埋入泥土之中,只留得口鼻在
外呼吸摄取月之精华,渐次把体内阴毒排出。排毒之时万万受不得打扰,否则必
定会走火入魔,吐血而亡。当然他也会想到这一点,不过其自恃轻功了得,一口
气奔出几百里开外,范围过大,我们自然无法找他。可是他没想到,一切均在我
预料之中!,刚才在他脚踝已布上天香碧磷散。天香碧磷散气味淡雅却经久不散。
我们可沿着这个香味一路追去。而且这个天香碧磷散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到了夜
间,从远处看去隐隐发光。」
  王蓝田喜不自禁,哈哈大笑道:「在那瞬息万变,斗得紧张激烈的时刻,居
然仍能条分缕析,并立即想到这个主意!果然不愧人称『武诸葛』!」
  再说施济豪奔出万家庄,转眼之间已到了数里开外。他找了个僻静之处准备
疗伤,刚才被王蓝田和刘流泪打的委实不轻。哪知刚盘膝坐下,运功片刻,忽然
觉得脚踝如同被钢针突得刺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尖锐之极的寒气从脚踝沿着经脉
向上升去。施济豪心中大吃一惊,急忙运起五成功力压制这股寒气,另外五成功
力继续疗伤。不料这五成功力却无法压制得住这股寒气。施济豪忙用上八成内力
才勉强使其不再上升。
  施济豪心道:「如若此时有人追踪而来,我只剩下两成功力,如何能够迎敌!
这脚踝到底是怎么了?」他沉吟片刻蓦然想起,临脱身之际被人抓了一爪。当时
只得微有不适,也没太过在意,难道那竟是玄阴绝命爪不成?
  施济豪举足又跑了几步,阴寒之感立时削减。他更是确定自己所中必是玄阴
绝命爪无疑。施济豪寻思:「这玄阴绝命爪本是魔教的武功。可是参加这次祝寿
的应该都是正道中人,怎么会有人会使玄阴绝命爪呢?这种武功听师父说是三成
百年前魔教长老郑九幽所创。虽是霸道,却并非甚么极上乘的武功。———不过
想来也真是可惜。创于宋朝的魔教,本叫太平教,其宗旨是反抗官府造褔百姓。
但由于其受到官府的大力打压,行事之间未免隐秘诡异。再加上官府的造谣诬蔑,
因此被人称为魔教。不过当时教中确实是人才辈出好生兴旺,后来却真成为外魔
邪道的聚集之所……」
  这时脚踝又是一痛,寒意直透心底。施济豪心念一转,想道:「这玄阴绝命
爪虽非极上乘的武功,不过也确是霸道狠毒。如不及时救治这条腿就废定了。这
治法委实麻烦,况且现今自己身分暴露,中原武林中已是四处是敌。中原七大高
手中的四人可能在后面紧追不舍。此时如要疗伤可说是危险之极。」
  施济豪思量再三,又转念又想:「刘流泪﹑于沧海﹑李明珠等人都已受伤,
只有王蓝田一直没受伤。但他刚直无谋,也不足惧,其余之人更是不足道。况且
想要找到我也非易事。」最后施济豪还是决定冒险依法疗伤。他展开轻功一口气
奔出去一百多里,在一个隐僻的小山谷中,挖了一个地洞,静待夜间月至中天时
依法疗伤。
  再说万家庄内,万代红伤势极为严重,此时生命已是岌岌可危。他的儿子和
门人都急得团团转,却是束手无策。来客之中不乏医道高手。但对施济豪的这一
兼具阴阳二气的掌力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靠几个朋友一直运功护住他的心脏。刘
流泪忽然说道:「寿祝之中不是还有一支千年『阴阳和合参』吗?再配上其他几
味药,那可是根治内伤的绝佳圣药!」
  众人一听尽皆大喜过望。
  经过一番炼制后,一共炮制了一百零八颗药丸。万代红吃了一粒后,伤势好
了许多,两个时辰后虽然功力未复,但已是能下床行走。万代红对刘流泪说道:
「刘大侠,你们也吃几颗吧。那施济豪虽已受伤,但恐怕非几位出手难以降服得
了他。」刘流泪李明珠等四人各自服了一粒药。然后运功加速药力的散发。到得
掌灯时分,四人的内伤已无大碍,功力也都恢复了八九成。王蓝田笑道:「好!
真是效验如神!本来我担心一人即使击败施济豪,要想阻止其逃逸却是无法。现
在他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一轮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初春的空气中浸透着清新的绿叶和泥土的芳香。
  于沧海看了看天,说道:「我们差不多应该出发了!这排出玄阴绝命爪的毒
力的法门大约要耗上两个时辰。我们此时赶去,正好是其行功到得最后紧要关头
的时候。他即使想要收功也是不能了!他只要人一离开原地立时走火入魔,全身
瘫痪。」
  再说施济豪依法行功,脚上阴寒之感渐渐消失。突然他听到一个如同落叶般
轻微的脚步声,从五十丈外响起!施济豪武功何等了得。此时虽是受了内伤,仍
是从这脚步声中听出了敌人的动静。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显然敌
人均是向这边走来。
  施济豪想道:「看来敌方之中有追踪的高手。要想摆脱他们可真是难了。只
是他们跟踪的速度委实惊人。这么快就跟了上来。以他们这般速度大概一盏茶的
功夫便能找到这里。我应该怎么办?我至少尚需一个半时辰才能动弹。如果早一
点,尚可强行收功,大不了拼着废掉一条腿。现在却已是欲罢不能了!怎么办?」
施济豪焦急万分。
  敌人越来越近了。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施济豪心急如焚,忽
然他灵机一动:「好!就这么办!」
  于沧海率领众人循着天香碧磷散的气味一路跟来。可是忽然之间追踪的气味
陡然消失了!于沧海大为诧异,与众人在周围十丈范围内仔细搜寻了好久,都依
然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李明珠纳闷的说道:「难道他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沧海心念一动,猛然间抬起头来,头上明月高悬,树影
摇曳。他又走到气味最后消失的附近,然后仔细的向四处的树顶看去。看了一会
儿又纵身上了一棵树。在树上停留片刻后折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然后又落到
地上。
  王蓝田问道:「于兄,怎么啦?」刘流泪 和李明珠等人也一起走了过来。
  于沧海恨恨的说道:「你们看,这树枝的这头的断折处,显然是刚折不久的。
这么粗的树枝不可能是被什么鸟儿弄断的。一定是施济豪发现了点什么,因此从
树上逃走了。不过他在此紧要关头强行运气奔跑,他这条腿也支撑不了多久就废
定了。本来这么粗的树枝,以施济豪的轻功是不可能踏断的,一定是他强行用内
力压住伤势,以至功力大打折扣。」
  灭念罗汉说道:「真是便宜了他!居然被他溜掉!」
  于沧海说道:「以他现今的体力,最多只能支持十多里路而已。我们分头去
搜寻,不信找不到他!」
  于是几人分成四组,各自朝不同方向追过去。
  就在众人走后不久,忽然地上有一处土丘缓缓坟起,隔了一会儿,只听得
「波」的一声,一个脑袋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此人正是于沧海等人认为从树上逃
逸的施济豪!
  原来施济豪听到于沧海等人的脚步声后,随手拿了几颗石子依次把树上的树
枝打断,造成从树梢逃走的假象。然后运起铁血门独门的气孔术,并贯力于足部,
使了个千斤坠,向地下沉去。本来疗伤之时大半个人都埋入土中,而现在也没费
多少力气就整个人全部没入土中。
  施济豪知道这批追兵到得这里找不到自己去处,定然是不肯轻易罢休。虽然
内功浑厚之人憋气的时间比常人长的多,但稍久也是承受不了。因此施济豪人一
进入土中急忙运起气孔术。
  这气孔术极为神奇,运功后立时全身血液流速大幅减缓。口眼耳鼻,失去功
用,人进入一种「冬眠」的状态。全身毛孔歙合之间能够强行呼吸泥土中残存的
空气。处在这种状态时,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知觉。旁人也无法使之「醒」来,
只有在「冬眠」之初以意念控制其冬眠的「深度」,可以使之欲长则长,欲短则
短。
  于沧海哪里料得他竟有此秘术?因此虽也曾怀疑过施济豪埋在土中,但随着
几人在那儿时间的推移,立即被自己否定了。——他们在原地整整有半个时辰。
于沧海知道气功再好,埋这么长时间也是不可能。
  施济豪长长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继续依法而行化解脚踝所受的阴寒爪力。
过了半个时辰。脚踝不适之感一扫而空。
  施济豪心中寻思:「我极少与江湖中人物交往,更未与任何人结仇,而且我
更是从没有在外人面前使用铁血门的武功。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是铁血门的传
人呢?这个秘密到底是谁泄露的?」
  再说于沧海等人,从夜间一直寻到天色大亮,都没有寻到一点施济豪留下的
痕迹。王蓝田说道:「难道他是从空气中消失了不成?」于沧海说道:「大家不
用泄气,我知道施济豪定然会回到其家乡,这次给他溜了,也并不打紧。我们先
回去罢。」说完引领着众人另作布置去了。
  施济豪苦苦思索是何人背叛了他,但过得许久都没有一点头绪,只得把这个
想法暂时搁在一边。他心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施家庄去想方设法把消息告
知妻子白素飞,然后和他一起离开中原,大漠也好,西域也好,总之暂时是不能
回来了。可是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他们一定也会在施家庄等我,怎么办?」
  他沉思许久,也无良策!蓦然间豪气陡生:「既是如此!我就再硬闯给他们
看看!」
                施家庄
  「什么?居然要做出这种事来?我们可是名门正派!这么做岂不是被天下英
雄耻笑!」王蓝田不滿的说道。
  「而且白素飞也是黄山派证因师太的弟子。这么做不妥吧?」李明珠也接着
说道。
  于沧海说道:「其实大家都已看出来了,那施济豪的武功果然是称得上深不
可测!昨天万家庄一战我们可说是侥幸而胜。如果他实战经验丰富一点的话,我
们可能都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施家庄若是再硬拼,只怕不利。」
  「不过我觉得施济豪好像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他昨天显然手下留情。一直到
其受伤为止都未下杀手。据我所知,在四十年前的峨嵋金顶那一役中,武林群雄
大部分丧生于」凤舞绝杀拳「、」含恨而终掌「和」幽冥爪「下。被这些招数击
中的人都是必死无疑!——而且他连威力﹑杀伤力较强的」分金指「」冰魄修罗
掌「也未使出……」李明珠说道。
  于沧海打断了李明珠的话,说道:「李姑娘,你好像对这施济豪颇有好感的
嘛。不过你可不要被他文质彬彬的外表所迷惑。巢湖帮三百几十号人可就是被他
一夜之间屠尽,———那段日子巢湖的水都是红的!」
  李明珠听到于沧海这样的口气已是心中不悦,遂冷冷的说道:「巢湖帮杀人
越货恣意横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也是活该!」
  于沧海说道:「可是这也证明了他隐藏的内心的肆杀成性的暴虐欲望,你说
他为什么不用那些厉害的武功?那极可能就是那些武功已是失传。或者他还没练
成!以这样一个肆杀之人在危急关头,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李明珠说道:「你如此做,可能真要逼得他痛下杀手,到时悔之晚矣!」
  此刻,于沧海肉鼓鼓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这一线中闪烁着令人震慑的精光,
他说道:「不这样,试问我们谁能制服得了他?而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以施济豪这样的年纪,定然尚未收弟子!此人一除,武林之中一直隐伏的一大祸
患即可永远消除。大家请想,这几百年来,铁血门总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两人搞得
武林天翻地覆,虽然每次均能平息,但正道中各门各派也是损失惨重。———这
次万家庄祝寿大会,事先知道其真正目的的仅有我们数人而已,各门各派来的人
并不多,而且这些来的人中也多半是德高望重之辈,并非各门各派武艺精湛的好
手与精英。我们可以一面去两淮附近的施家庄抢先去做好布置,一面联名发出武
林帖,召集武林中各帮各派的精锐云集施家庄布下天罗地网。这一次让他插翅难
飞!」
  再说施济豪一路急匆匆的赶回去。虽然万家庄祝寿的事亦已轰动整个武林,
但由于施济豪一直籍籍无名,真正能认识他的人极少。因此他只要稍稍避人耳目
即可。
  一路之上并无江湖中人阻拦。当然一路平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各帮各派接
到英雄帖后都纷纷赶往施家庄。
  七八日后,施济豪赶到山阳府境内。山阳府境内此时已是武林人士云集,四
处都是各路武林人物。施济豪心头一凛:「看来消息传得真快!此行要带走妻儿
两人恐非易事。白素飞怀有身孕,儿子施文远年岁尚幼。以我目前的武学修为,
在群雄环立之中把他们救走并非太难,难就难在带上他们脚程必然变慢,很难摆
脱这些人的追踪。算了,我还是独自去吧,这里的各路武林人物都是行侠仗义之
辈,况有少林﹑武当﹑太极﹑八卦等名门大派从中主持,想来不会为难她们。」
但随即他心念一转:「多年来铁血门结怨甚众,或许现在这里有各大门派主持不
至有事,但以后一定会有人前来寻仇。妻子正当怀孕之际怎能迎敌,那不就是任
人宰割吗?」想到这里施济豪不由热血沸腾。此时他恨不能立时到自己妻子的身
边去。
  如果我此时去救他母子二人,必起争端,到时殃及池鱼,稍有不慎,弄不好
反而立时断送了她们二人———不,是三人的性命!「
  「怎么办!?」
  「到底应该怎么办?」
  施济豪心头矛盾之极。他沉思良久但还是犹豫不决。
  救还是不救?
  他心急如焚,这两种极端对立的想法把他折磨的痛苦不堪。在他面前的两条
路都是充满了不可预料的危险。当然他本身并不太在乎危险。可是当他最在乎的
人﹑最关心的人即将经历这种危险的时候他变得惶恐不安,惊慌失措。一向沉着
机智的他此刻竟心乱如麻,束手无策。
  最后他心中想道:「还是先去施家庄看看情形如何再见机而作!」想到这里
他到一个偏僻的集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为了避人耳目,施济豪住下来后一
直都未出门。到了晚上他尽捡僻静小道快步走出集镇。
  出了集镇,来到旷野之中,施济豪辩明方向,这才展开轻功,风驰电掣般向
施家庄掠去。
  施家庄并不甚大,共有一二百户人家而已,地处江南水乡,村庄四周河流环
绕,交织如网。此时正当初夏时分。村中及其周围,树木葱郁,浓荫密布。施济
豪不大的功夫已来到施家庄外。
               血战施家庄
  施家庄内,于沧海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心头不由砰然而动,尽皆点头称是。唯
李明珠与王蓝田两人默然不语。于沧海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王蓝
田的身上,缓缓的说道:「古往今来,行大事者,岂能为小节所拘?况且我们只
是以此制服武林大患施济豪。也不会当真为难白素飞母子二人。」王蓝田的听了
不禁微微点头。于沧海顿了一顿,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关于惊天一剑的剑谱
你们可曾听说过?」青城掌门童云山说道:「惊天一剑的传说大概有好几百年了
吧,据说这惊天一剑剑谱只有一招。可是威力当真可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
若是有谁能习得这一招剑法,当可无敌天下。数百年来这惊天一剑的剑谱辗转多
人之手,却无一人悟出。不过近年来一直没有听说这个剑谱的消息,不知是否已
经湮没。」
  于沧海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这剑谱不但没有湮没,而且现今即在施济豪
的手中!」众人不由哗然。于沧海继续说道:「不过就目前看来,施济豪定然尚
未悟出其中的玄机。可是这施济豪既然身为铁血门的传人,在习武方面定有过人
奇赋。假以时日,说不准最后能让其参透其中的微奥。那时铁血门更是要横行无
忌了。所以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失败!」他再次用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
「施济豪授首之后,这惊天一剑的剑谱当为我们共同参研,如能参详出来,公布
于世,让所有武林人士尽皆受益。也可算是造福武林的盛举了。」
  在座的王蓝田,刘流泪及各大派掌门都不由心头一热。这惊天一剑的剑谱是
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即便不练剑的人,也想一观,因为一理通,百理通,如
能知道其中的道理,对本身的武功也有极大裨益。于是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就剑谱
之事议论起来。情绪也不由渐渐高昂,华山派的              
  掌门何葆纯兴奋的说道:「听说这惊天一剑是天山派的起源,当年李天虎和
李天龙两兄弟偶有机缘得以一睹剑谱,可是两兄弟回去后互相印证却发现两人所
记全然不同,两人互相不服气,各自依照自己的方法苦练了十余年,然后再一印
证才发现两人所领悟的都是错的!但偏偏也都厉害无比。后来李天虎创了天山派。
李天龙也自立门户,成了雪山派开山鼻祖。雪山派极少在中原武林走动,大家可
能并不知道。但天山派的剑术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练错了还有如此威力,如果
练对了那还了得?」………李明珠看了心头不由微微一冷。她说道:「我走了。」
可是众人正在谈论的热火朝天,竟也没注意她说话。她走过去又扬声说道:「既
然有此计,施济豪也已不足为惧。我也不必再留在此地。我尚另有要事,这就告
辞了,说完也不等别人回应,迳自快步走了出去。王蓝田意欲挽留,于沧海拦住
他,说道:」人各有志,也不必过于相强。随她去吧「。于沧海看着她离去的背
影终觉可惜,他摇了摇头说道:」但若人人像她这般清高,只顾独善其身,江湖
中还了得?我们习武又是为何?「
  刘流泪忽然说道:「我们大家还高兴的太早了吧,好象施济豪要把剑谱双手
奉上一般。说不定他在回家之时另约帮手,如若他再有一两位师兄弟或者他的师
父尚在的话,那么即便我们手中有人质恐怕也是难以奏效。况且他这般邪魔外道
之徒凶狠无情,极可能对妻儿生死漠不关心。要他甘愿低舍弃自家性命而救妻儿
更是极难。」
  于沧海说道:「我也已早想过这点。此举能成固然好,即便失败与我们也是
无损。智取不成再行力敌。」
  施济豪不敢贸然走过去,隐身庄外的树上。过得良久,见四下里仍是一无动
静,他这才展开身法,小心翼翼的进庄。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来到自家的门口。此
时正是酉时,透过窗户可隐约看到白素飞尚未入睡,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支颐沉
思。昏黄的灯光把她俏丽苗条的身影在窗子上,这影子随着灯光的摇曳变幻不定。
施济豪心头涌过一阵暖流:「她这么晚还没睡,一定是在思念我吧?我走时她已
有四个月的身孕,算来我出去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可不能让她太劳神了。」他
快步走过去。这时他离自己的家门口大约十数丈。刚走了两丈忽然陡的停下脚步。
因为就在此时他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嗯,对方一共有七十八人,十五个超强高手,二十四个一流好手。其余之
人的武功也均是不弱。看来他们也早有防备。」施济豪耳力极好,仅凭呼吸之声
也已基本判辨出敌人藏身的大概方位。
  施济豪心头寻思:「对方埋伏的很是分散。以自己轻功,要想在这些人有所
反应与阻止自己之前救走妻儿当非难事。」想到这里,施济豪身形一纵,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势撞破窗户进到屋内。他纵身时已算好距离,进屋恰好站到白素飞的
身前。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哪知那人却反手一把抓住他,同时高声叫道:「他
来了!」
  施济豪定睛一看,原来这个「白素飞」却是别人假扮的。他手臂一振,把她
震得跌了出去。可是就这么多停留了片刻,四周的人都已聚集过来。把这间房屋
里里外外团团围住。
  施济豪向四周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的阵容大非万家庄之役可比。
当先除了刘流泪﹑王蓝田﹑于沧海﹑青城掌门童云山﹑华山掌门何忆林等人之外,
竟然连少林掌门悟苦大师,武当掌门玄机真人都来了!
  施济豪知道这两大门派向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悟苦大师和玄机真人的名
声在江湖中并不如何响亮的原因是,这两人皆是出家之人,一意潜心修行,于世
俗虚名并不在意,极少显露武功,况且就是有什么事也根本不用他们亲自出手。
可是既然是两派的掌门,武功定有各自惊人造诣。他仔细打量了武当掌门玄机真
人一眼。但见他五十岁左右,个子瘦瘦小小,脸上黑黝黝地,双目似开似闭,形
容颇为委琐。
  施济豪又转头向少林方丈悟苦大师看去。悟苦大师身形高大,年龄要比玄机
真人大上许多,面容慈和,须眉皆白,但到底多大却也是极难看出来。通常习武
之人内功有极高造诣的双目精光四射,炯炯有神,而悟苦大师二目眼神冲和平淡,
不带丝毫凌厉之气。施济豪见了更是心头一凛:「难道悟苦大师的内功竟是已到
了反璞归真,由虚返实的境界,因而眼神反而于常人无异?看来这次若要脱身要
有一番苦斗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人高声叫道:「魔头施济豪,你看这里!还不快快束手
就擒!」施济豪循声看过去。只见人群一阵涌动,从圈外进来几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自己的妻子白素飞。她的身后站立着两名黑衣大汉,一左一右
用刀架在白素飞的项间。白素飞神色坦然,手里抱着儿子施文远。
  悟苦大师看出这两人正是翠寒谷的弟子,很觉诧异。他转头不悦的对于沧海
说道:「于施主,你这么做可是极为不妥!」显然悟苦大师事先并不知道于沧海
竟有此举。还没等到他继续说下去,忽然已听到施济豪爆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大
笑。这笑声中充满无尽的杀意,虽是大笑殊无半分欢快之意,让人听得更是一阵
心寒。
  随着笑声屋顶上的灰土簌簌而下,进而整个屋子都在动摇!仿佛随时都会坍
塌似的!围在施济豪四周的人明显感到一股奇强的冲击力,和压迫感,尽皆下意
识的纷纷后退。即便是刘流泪﹑青城掌门童云山等人也自觉得脑袋微微一晕!
  「好可怕的气功!」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这就是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的真正嘴脸!难怪我师父说过,你们这些人全—
—部——可杀!我一直并不相信。但我今日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施济豪的声音中蕴含中令人血液都为之冻结的寒意!只他气的须发怒张,
眼角似已崩裂,全身骨节都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悟苦大师心中暗自叹道:「于沧海素来足智多谋,他今日怎么做出如此不明
智之举?现在只怕是浩劫难免了!」此时已不容得他再多想,因为所有人都已看
出施济豪已在蓄势待发,均在全神戒备。在施济豪盛怒之下的一击定然是威不可
当。
  可是施济豪并未立时出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众人心想:「难道他是顾虑
妻儿的安全而不敢出手吗?可是如果这样他何不干脆逃走?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就在这时已有人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施济豪好像渐渐的瘦了!而且更诡异
的是他脚下的泥土竟然慢慢坟起。好像地底有什么物事要钻出来一般。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
  寻常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在运起全身功力蓄势待发之时,由于劲气四溢,脚
下无意中踏出的地方受其波及都全会自然而然的陷坍下去。当然施为者并非故意
显露武功徒耗内力,只是本身内力太强而已。而施济豪却与常人相反。气不外泄
却是内敛。
  悟苦大师心中却是一惊,知道施济豪的武功已到达一个新的境界,内功运用
之际不外放,反而向内收缩,无论什么东西触及了他,都会如磁石吸铁般被其吸
过去。寻常气功高手全力运气之时,全身真气鼓荡,有三分之一的真气被白白损
耗掉。而拳脚打出时损耗更大。每一拳每一脚只能发挥本身内功一半威力而已。
施济豪行功方法却可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威力!
  刘流泪一只独眼中目光忽然变得炽烈起来,他的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着。
也不知是惊讶﹑兴奋﹑期待,抑或是紧张与恐惧?他口中断断续续喃喃说道:
「凤舞……绝杀……拳……是的,终于……使出来了……四十年前罹难的人中,
有一半的人正是为这种武功所伤!中了凤舞绝杀拳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亡!」
  在场的人中参加四十年前峨嵋金顶一役的人极少。不过大家全部感受到了一
种气冲斗牛,令人几乎窒息的压迫感!施济豪忽然向前踏出了小半步。所有人心
头都「突」的一跳。那两个挟持白素飞的黑衣大汉不由把刀锋压得更紧了。
  雪白的颈,乌黑的发,锃亮的刀锋,跳动的火焰……这一切竟产生一种惊心
动魄的美……
  左边的一名大汉大概是紧张过度。刀锋竟已微微割破白素飞白腻如脂的玉颈。
一缕鲜血顺着她的颈项滑落下来。
  施济豪闷哼一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欲出手抢救白素飞母子之时。他倏的向
后一弹,「蓬」的一声,后背撞在一名青城派弟子的身上。那青城派弟子被撞得
飞了出去,冲破墙壁,余势仍是未衰,又飞出去三四丈远方才落地。他腰间的剑
不知何时已到了施济豪手中!
  那青城派弟子是掌门的最得意弟子,剑法内功均已得到其师真传,在江湖中
若是提起「闪电剑」袁志帅几乎是无人不知。可是他在施济豪电闪雷轰般的一击
之下,连一招都接不住!场内所有人都不由心头一沉,急忙凝神全力做好防御的
准备。没有人能料到施济豪将会拿哪一个开刀!所以此刻即便是于沧海等人也只
得先考虑如何自保。施济豪冷冷的对那两个翠寒谷的黑衣大汉说道:「你们不是
要杀她吗?为什么不动手?」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凌厉的杀气,竟使得这两人大汉
瞬间身体如同冻僵般动弹不得。施济豪忽然暴喝一声:「好!你们不动手,我来
动手!」说完右手一扬,手中的剑如同一条惊虹般向白素飞激射而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心中不约而同的产生一个念头:「这个人疯了!」
  那柄飞剑挟着惊人的气势,转眼间已射到白素飞的胸前。大部分人都在极度
的惊异中没有反应过来。站在白素飞身侧的关西大豪王天培意识到这柄剑所挟力
道过于强横,这样不但白素飞难逃一死,且势必连站在她身后的两名翠寒谷的弟
子也要丧生。他心念如电,想到这里大喝一声:「椎!」手中的流星锤已激射而
去。
  一般流星锤因舞动之际威力倍增,极不易控制,所以每锤极少有超出三十斤
的。但王天培天生膂力过人。他的流星锤每只都重达八十斤。再加上这一击之威,
声势更是显赫。
  「当」的一声椎从侧面击在剑背上。剑轻椎重,按说这一击下去剑非被砸断
不可。不料大椎碰到剑后,却以更快的速度反激回去。而那柄剑去势仍丝毫未改!
  王天培眼见右椎飞回急忙奋起左椎以「流星追月」式在右椎上连击两次,方
才勉强止住右椎回击之势。他心头大震:「好厉害的武功!好狠辣的手段!为免
除自己后顾之忧竟不惜如此毒手杀妻!」
  「卟」的一声,那柄飞剑插在了白素飞的胸口!同时施济豪身形一纵,一掌
向白素飞的胸口打去,掌未至,已是狂飙卷地,数丈范围内的人都感到拳劲如山,
势不可挡。使得正是中者立毙的凤舞绝杀拳!
  王蓝田心头一寒,暗道:「果然邪魔外道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这对付的哪里
像自己的妻子,倒似是自己的十世的仇人一般,凌厉之极的一剑尚怕不死,竟然
又补上一掌!我们看出其妻为他弱点,显然他也看出这点,因此便毒手杀妻,以
绝胁迫之念。其妻虽是其手杀,在他心中一定却当我们所杀,之后便会展开惨烈
的报复!其心性果非常人可比!」
               【待续】
               第三章血杀
  就在这时场内形势陡变。那一剑插到白素飞的身上,白素飞毫发无损,而挟
持他的那两名翠寒谷的弟子却突然莫名其妙,如同腾云驾雾似的飞出去!
  悟苦大师心中一惊:「好玄奥莫测的手段。不但飞物传功,且竟能使利剑剑
尖由锐返钝!中者无碍,隔者受劲!这手隔物伤人的功夫实已到了心意六合登峰
造极的地步!」
  接着悟苦大师自忖,这一手功夫以自己多年苦修的气功也能办到,但白素飞
多少也会受到气劲震动波及。而同时能使利剑由锐返钝更是万难做到。看来形容
此人的武功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深——不——可——测!
  这时施济豪也已扑到白素飞的身前。
  只见他在这瞬间已硬生生收回掌力,同时变拍为拿,把白素飞轻轻巧巧的揽
入怀中。接着微一矮身,让白素飞侧坐在自己的左肩上。
  从施济豪扬手掷剑,到最后白素飞抱着儿子坐到施济豪的肩头仅是瞬间之事。
再待得群雄反应过来已是迟了。施济豪知道此时不宜恋战。身形一晃迅捷的向门
口掠去。王蓝田,刘流泪以及青城掌门童云山看出端倪,抢先一步,阻在门前。
施济豪忽然足下一弹,身形笔直的弹起,向屋顶冲上去。
  众人皆未料到他在全力急冲之际,竟能立时改变方向,因此谁也来有及阻拦
他。施济豪眼见得即将脱身上屋。忽听得身后「啸」的一声,一件暗器破空而至。
施济豪听到声音有异,不敢用后背硬捱,急忙听声辨位,反手向后一抓,已抓住
身后的那件暗器。施济豪身在半空,无法借力。这一抓只及平时五成的威力。暗
器虽被抓住,但一股大力随之涌来。施济豪急忙运功相抗。但就这么一分力,一
分神,真气陡泄,身形被迫落了下来。
  施济豪看了一眼手中的「暗器」却只是一串佛珠而已!施济豪转头向悟苦大
师看去。果然他胸前的那串念珠已然不见。显然这佛珠正是悟苦大师所发!
  这时刘流泪﹑王蓝田等人已经上前把施济豪重重围住。双方遂展开了一场如
火如荼的争斗。此次群雄之中高手如云。特别是少林方丈悟苦大师,其武功还要
胜过王蓝田﹑刘流泪等人几分。施济豪因白素飞坐在自己的肩上,行动之际极为
不便,武功大打折扣。斗了七八十个回合已渐渐落了下风。而且由于白素飞坐在
自己肩上,威力极强的凤舞绝杀拳不敢使出。怕其受到波及。白素飞正当怀有身
孕之际恐难以承受。
  又斗了五六十个回合,蓦得施济豪一个疏神,后背被玄机道人刺了一剑,中
剑之时施济豪及时向前一扑。因此这一剑伤和并不深。但当此激斗之际无法裹伤。
伤口鲜血迸流,时间 一长,定然无法支撑。
  群雄中数人欢呼道:「好!缠住他就行了!耗也耗死他了!」
  又有人道:「对,看他有多少血可流!」
  白素飞急忙点了施济豪伤口附近的几个穴道,阻缓他的伤势。然后从罗裙上
撕下一幅布来包扎施济豪的伤口。
  群雄中有一人怒道:「妈的!杀了这婆娘!」于是有几人兵刃纷纷向白素飞
的身上招呼。施济豪心头大急,本已处于下风的他现在又要分心照顾白素飞,更
是左支右拙。
  忽然,一柄剑无声无息如毒蛇般的一闪,已刺到白素飞的左大腿上。那使剑
之人十分轻薄,顺势把剑一拖,把白素飞的半幅裙子削了下来。立时一条白生生
的大腿露了出来。而且看刚刚那剑势显然是本想割开白素飞小腹前的衣服!如果
真被其割开,白素飞便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私处尽露!
  白素飞又羞又怒,急忙扯住另半幅罗裙,遮住裸露的左腿。白素飞顺着这柄
剑的方向看去。原来使剑之人乃是华山四杰之一的秦宝山。他这一剑不但无礼,
也是无耻之极。因为他这一拖不是向下加深伤口,而是向旁边一撩,削去衣衫,
其居心可见一斑。
  华山是名门正派。华山四杰之一的秦宝山倒也本非轻薄之徒。不过他心胸狭
窄,当年他也是苦追白素飞的少年英侠之一。不过白素飞对他从未正眼瞧上一瞧。
他千方百计的托人前去说合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因此秦宝山一直怀恨在心。这次
有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白素飞。
  白素飞羞愤之下一扬手两枚金针向秦宝山射去!白素飞艺传仙霞派。武功亦
非泛泛。两人相距又是极近。秦宝山举剑一挡,只挡下一枚金针。眼见得另一枚
金针就要射到秦宝山的印堂穴。幸得他二师兄李切玉一伸手接住了另一枚金针。
此时施济豪已然觉察白素飞受伤,同时感到一股热乎乎的鲜血顺着自己的脖子往
下流,这个伤势竟自不轻!
  施济豪不由怒火万丈,一掌向秦宝山的面门拍去。秦宝山挺剑来削。但施济
豪变招何等快捷?倏得已变拍为抓。夹手夺过秦宝山的宝剑。秦宝山大惊,连忙
纵身急退。但施济豪恼其轻薄无行。一掌闪电般的向他头顶按去。立在秦宝山身
后的悟苦大师见状,急急使出「金刚般若掌」中的「礼拜万佛」向施济豪的后背
打去,要迫得其回身自救。不料施济豪身形向前猛然一冲,向秦宝山的怀中撞去。
同时也避过了悟苦大师的「礼拜万佛」。那秦宝山那里经得住施济豪这么猛力一
撞?立时被撞得向后飞跌出去。四杰中的老大程断金刚才见老四有难,挺剑准备
相救。这一剑刚递出去,秦宝山的身体就撞了过来!
  「卟」的一声这柄剑竟从秦宝山后背刺进,前胸透出!秦宝山显然是不能活
了!秦宝山惊怖万分的张大了嘴。喉间发出「格格」几声,想说什么,却什么也
没说出来,便即气绝身亡!
  所有人都不由一愣。从万家庄之役直到方才,因施济豪心地仁厚,与之交手
的人虽是伤者甚众,却从未有身亡的!
  程断金悲愤的说道:「好!你竟杀了我四师弟。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施济豪说道:「明明是你的剑刺死的,偏偏却要赖我!」
  程断金说道:「若不是你那一撞,我四师弟怎么会丧生?」施济豪此时一面
与程断金答话,一面要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听了这话不由激得性起,冷笑
道:「好!就是我故意杀的罢!那又怎的?天下所有坏事皆是我施济豪一人所为
那又怎的?———想我施济豪素来行得直,走的正,在江湖中从未做过一件昧心
忘义之事,从未杀过一个不该杀之人!在坐之人中若有一位能历数出我施济豪做
过有背侠义道之事,不用你们动手,我立时自戕!」
  悟苦大师及玄机真人等人都是心念一动。
  于沧海却接口说道:「那只是你羽翼未成不敢放肆而已!你平时沽名钓誉,
收买人心,到底居心何在?江湖诡诈,想我们行走江湖之人谁能没有个行差踏错
的时候?嘿嘿!你却没有!可见你心机过人,定是有为而来!只怕以这样的心机,
以后为祸更烈!」众人本来都被施济豪说得有些心动。现在听了都不由心中觉得
于沧海之言颇有道理。于沧海继续说道:「历代铁血门的人与中原武林中人争斗
不休,结怨甚深。而你师父宋惊天更是被武林中人围攻后身受重伤,如今也未见
他来助你,定然已是毕命。推根究底,是那次重创使其寿数大减,不然也不会死
的如此早。你心中会不想替师报仇?」
  施济豪心中暗道:「这于沧海心机深沉,此时推波助澜,定然别有险恶用心,
可惜此时即使说出,也无人能信!」
  果然,这番话使得场中诸人各自想起本门与铁血门的多年来的纠葛。湖北老
拳师孙仲周高声叫道:「我兄弟孙仲汉正是四十年前被宋惊天所杀!此仇非报不
可,俗话说父债子还,宋惊天已死,自然找他徒弟!」
  青城派好手陆心江说道:「我师父游百鸣当年被宋惊天一掌废去武功,此仇
岂能不报!」
  四十年前峨嵋金顶一役中各大门派几乎都尽遣好手。除了少林﹑武当﹑崆峒
﹑峨嵋﹑仙都﹑华山﹑青城﹑太极八大门派外还有一些江湖散人,武林名宿。共
计三百三十多人。宋惊天本未拟与天下英雄为敌,只是其性情刚直,被众人一再
逼近之下,怒而大开杀戒。最后三百三十多人中生还者仅八人而已。现今这些死
难者的亲眷﹑朋友自是把这笔几算到施济豪的身上。
  一时之间群情激昂。众人舍生忘死的一波又一波的向施济豪发动猛烈的攻击。
施济豪虽是神功盖世。但一来分心照料妻儿;二来对方一拨又一拨轮流上来与他
相斗。他一人苦斗,时间一久已渐有疲惫不支之感。施济豪心中焦急万分。但对
方围得铁桶也似,哪有机会脱身?
  激斗之际忽然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他们所在这间屋子猛得倒塌下来。原
来在诸人强横无比的掌风激荡下,时间稍久,房屋也是承受不住。一时间众人皆
各自忙着护住自己身体免受砸伤。
  房屋倒下后更是尘土飞扬。屋内诸人都是武功极高的好手,没有一个被砸下
的屋瓦﹑横梁﹑碎砖所伤。但等得尘埃落定,眼前已是失去了施济豪一家人的踪
影!
  华山掌门恨恨的说道:「可惜!居然让他给逃脱了!」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那也未必!」众人转头看去,原来却是一个精
瘦干枯的壮年汉子。这精瘦的汉子人唤「地里鬼」华四平,武功虽不甚高但有一
绝活,那就是耳朵特别灵光。一手「伏地听音」的功夫天下无人能及。江湖中传
闻他只要伏在地上三十丈外的一对蚂蚁在打架他都能听出来!因此人送外号「地
里鬼」。
  华四平伏在地上听了片刻,说道:「他去了西南方,此时人已到一里开外!
看来他是想取道淮安府!」于沧海吩咐手下道:「赶快飞鸽传书,让淮安『兽字
帮』想法阻他一阻!我们随后便即追去!」
  施济豪一路之上被武林中人后追前堵。先后已经接了二十余仗。幸得前面阻
击的人马好手甚少,这才得以一直使得后面之人无法跟上。
  这一日,已来到南岭边界。施济豪知道再过三四日行程进入南疆即可安全。
一来那儿群山连绵,丛林茂密,不要说中原武林人士对之路途极是生疏,便是熟
悉的土著想要在其中找一个人也是难若登天。二来南疆境内武林人士向与中原武
林不陸。中原武林中人若是大举踏入南疆,势必引起其疑忌。南疆虽无武功卓绝
之辈,但名震天下的百草门使毒的功夫却当真称得上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其下毒方法古怪之极,简直可称是匪夷所思。许多误踏百草门境地的武林人士往
往是中了毒后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是在何时中毒的。
  山路越来越狭窄。渐渐的只能容得三四人并行。路左是森然耸天的石壁。右
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施济豪在南疆有一好友,这次便是想投靠于他。数年来从
这条路经过也有多次。对附近的路途还有较为熟悉。因此岔道虽多却也走的甚快。
  施济豪心道:「再走上四五个时辰翻过这座山,穿过一条石梁即可至贵州境
内。到得那里虽非百草门地界,但已是可免前堵后追的局面。现今唯一可虑的便
是那道石梁长达百丈,宽不盈尺,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附近
天地门的门主是青城派的记名弟子。帮内『恨天无把』雷铁龙,『恨地无环』雷
铁虎两兄弟天生神力惊人,外家功夫已屋登峰造极之境。一个使单重二百多斤的
双锤,一个使三百多斤的铜杵。平地之上这二人倒也易于对付,可是如若对方据
险而守,却也头痛。石梁绝无闪展腾挪的余地,只能硬碰硬。」
  施济豪边走边苦思破解之道,想着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暗道:「何不如
此这般……」想到这里他不由精神陡振,脚下步伐也加快了。
  过了四个时辰,施济豪一行三人已来到石梁前。施济豪抬头一看,不由哎呀
一声惊的目瞪口呆!原来那道石梁已被人毁坏!施济豪万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一
着,此时如要回头改道,至少要向回走上四五个时辰。这一来一去已近一日的工
夫,定然在半路上就会被一路从施家庄赶来的追兵当头截住!
  白素飞黯然说道:「济豪,看来我们一家三口今日都要毕命于此吗?」
  施济豪的目光中闪耀着异样的火焰。他的眼神甚至整个人,仿佛在刹那间燃
烧了起来。身逢绝地,和困兽般的心情,反而使得他产生无穷的斗志。白素飞心
中打了个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陡然间有种异样而陌生的感觉!她觉得
有一种强烈的风雨欲来般,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而这个压抑感正是来自施
济豪的身上!
  白素飞与施济豪相识已近十年,她知道施济豪一向是个温文尔雅,为人随和
恭谦之人。但现在的他身上却爆发出一股旷世绝伦的杀气和煞气!
  施济豪缓缓的说道:「不,我就是粉身碎骨,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一定要
维护你们母子的平安周全!」
  铁血门的武功是亦正亦邪另辟蹊径的一种武功。大部分心法都是霸道之极,
煞气过重。久习之下必然会激发和增长修习者的杀性并非是走向疯狂杀戳的极端,
而是隐约对暴力的渴望,以及屠杀与毁灭时的快感。在人性中本就有暴力的一面,
因而修炼者也不自知。施济豪生性仁慈宽厚,这种杀性被其一直无形的压抑在心
底。此时突然遭此大变,心神激荡之下性情也是大变,被压抑的杀气与杀性陡然
之间傲然爆发出来更是非同小可。
  施济豪仰首望天,然后转过身,迈步向回头的路奔去,同时冷冷的说道:
「我们去罢,天黑之前大概能赶到黑水镇。哼哼,希望途中不会碰到任何的阻拦,
不然他们的运气可就不好了,因为碰巧大爷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白素飞心头一动:「他不但说话的语气变了,——甚至连嗓音都大不相同了!
而他的眼神……他的眼神竟透出的一股从未有过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往
无前的慑人气势!」
  渐渐的太阳暗淡下去,不一会儿天上下起了雨来。此时正值梅雨季节,江南
的雨细腻而惆怅。雨点细小,可是却绵绵密密,不一会儿工夫地上已是全湿了。
  施济豪爱怜的对妻子说道:「你肚子里有了孩子,身子骨弱,淋不得雨,先
找一个地方暂避一阵再说吧。」白素飞知道此时形势急迫,不是休息之机,遂微
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还是继续走吧,到了前面黑水镇再说。」两
人正议论间,蓦得施济豪脸上神色微微一变,说道:「他们来了!」白素飞凝神
细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她自知与丈夫功力相差太远。于是就问道:「他们离
这边还有多远?」施济豪说道:「大约五里路远近吧。」白素飞心下骇然:「这
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听出来!」
  施济豪把腰板挺了一挺,昂然说道:「我直接迎上去,但先要把你安顿一下
再说。」两人又走了七八十步,施济豪见有一处地方山道的石壁深深的凹了进去,
其间可达数尺。施济豪大喜,说道:「此处虽是简陋,但避风雨却是足矣!」施
济豪把白素飞母子二人安顿下来后,独自一人向追兵过来的方向行去。
  白素飞抱着儿子坐在石洞里面,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天渐渐有些黑了。
她心中想道:「到底已经过了多久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甚至是三个四个
时辰?」她只觉得脑中浑浑沉沉,辨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她决定还是去看看丈夫
那边的情形。
  此时雨势已是小了许多。路两旁柳凝深碧,草色如新,偶尔出现的一簇花丛,
更是把这曲曲折折的山道点缀出一股别样的风情。
  白素飞此时无法欣赏。转了几个弯,突然她觉得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扑面而
来。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白素飞心中暗道:「真是古怪,已是初夏时分,
怎么还这么冷?」再走得几步,这股肃杀的寒意更为浓烈。山道两旁的树木花草
竟已尽皆凋零!在这股寒气的侵袭下,连天空中的雨未及落下已变为冰粒!地上
奇滑无比,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白素飞运功与寒气相抗,兀
自感到汗毛皆立。越身前走寒意越甚。
  终于远远得,白素飞见到施济豪与中原武林的人物在狭险的山道上正狠命相
扑。白素飞刚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寒意直透心底,胸口烦恶难当。白素飞心中一
惊,怕儿子施文远年岁尚幼,无法承受,遂又退了回去。再说施济豪因再无顾忌,
全力使出冰魄修罗功。这冰魄修罗功名列铁血门七大绝技之一,威力极强。白素
飞相隔数十丈外尚自感到寒意迫人。在场与这相斗其处境可想而知!因山道狭窄,
同时与施济豪交手之人仅有三个。施济豪蓦然狂笑一声,说道:「你再接我一掌
试试!」说完一掌身刘流泪拍去。掌刚发出已是寒飙陡起,阴煞之气漫天卷地。
地形狭小,施济豪出手又是飘忽迅捷,刘流泪无法避让只得硬起头皮出掌相接。
  「啪」的一声,两人快速的对了一掌。这是刘流泪接施济豪的第七掌。王蓝
田见刘流泪接了这一掌后脸色灰败之极,连嘴唇都已变得乌紫,急忙关切的问道:
「刘老,您怎样了?要不,您先退下来歇上一会儿!」王蓝田为不让刘流泪难堪
话说得异常客气。但刘流泪性格孤傲倔强,死要面子,不肯示弱服输。虽然全身
冷得如坠冰窖寒意彻骨,却仍是强自忍住。他说道:「我不……」他想说,我不
碍事。哪知刚说得两个字,已忍不住喉头一紧,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此时幸得施
济豪与另外两人相斗正紧,无暇顾及他,不然施济豪趁势再发上一拳一掌,刘流
泪定然难逃一死。
  此时与施济豪相斗的是少林掌门悟苦大师和武当掌门玄机真人二人。
  玄机真人手一扬,剑式成环,招数未起,已见或大或小,无数的剑圈如大海
潮生般一起向施济豪涌去。施济豪但见剑光闪烁,变幻不定,也不知他将攻向哪
一个方位,显然这便是太极剑高明的家数。饶是施济豪艺高胆大也不敢轻撄其锋。
急忙退了一步,避开这一剑,待得其剑势使老,觑得其空隙,一指弹在剑脊上。
  冰魄修罗功的阴煞之气随着这一弹传至剑身,又向玄机真人的手腕经脉侵去。
玄机真人只感到虎口如针刺般猛得一痛,一股阴寒之气循着经脉自太渊﹑关脉等
穴道迅速上行。顷刻之间半边膀臂好似被冻僵一般,剑差点也拿捏不住!玄机真
人没料到冰魄修罗功居然这等厉害,隔着长剑传出来还有如许威力,自已毫不提
防下差点着道。此时刘流泪已退了下去,坐在一边盘膝运功,尽力化解体内阴寒
之气。王蓝田补了上来,填上空缺。
  王蓝田依仗自己自小即练的混元童子功是至阳至刚的内功心法。正好是阴寒
内劲的克星。与施济豪相斗也不避让,竟是硬接硬架。
  王蓝田大喝一声,恍如平空打了个霹雳。一张脸和双掌掌心蓦然变得殷红如
血。须发如戟,尽皆根根立起。此时玄机真人被寒气所侵,正在危急之际。王蓝
田一拳向施济豪捣去。拳劲似山,拳未至,拳风已激得施济豪衣角猎猎作响。施
济豪听得其拳风中竟隐挟爆裂般的风雷之声,知道王蓝田已出了全力,当下也不
敢怠慢,一掌「冰封万里」迎了上去。
  施济豪因要分神应付悟苦大师,这一掌留了四分力,只出了六成力道。没料
想王蓝田这一拳刚猛绝伦,把施济豪震得手臂微一酸麻,脚下也打了个踉跄。施
济豪心忖:「万家庄之时他的掌力可远不及这么沉重,看来那次他未出全力!」
  此时玄机真人趁此之机得以喘息,内息运转片刻,已驱除了体内的寒气。他
一招「紫气东来」轻飘飘的施济豪的肩头削去,剑势凌厉,出手奇诡。
  施济豪与群雄在险狭的栈道上展开了一场如火如荼的激斗。渐渐天黑了下来。
施济豪久斗之下体真气不但未见衰竭,反而更为旺盛。每一掌的阴煞之气也更为
沉重!
  蓦然间,不知怎么的,施济豪感到莫名的心烦意燥,无名火起。其实他自己
不知由于一味使出冰魄修罗功这种至阴至寒的掌力,体内阴阳失衡,虚火上升。
  此时与施济豪直接面对的是王蓝田﹑于沧海﹑峨嵋掌门长眉真人。双方斗了
数十回合,一直站立在长眉真人的师弟范西楼见师兄已呈败象,急于上前相助,
不过前面已被三人挡住,若硬插进去,虽也可容身,但彼此之间就会在出招之时
束手束脚。他猛然灵机一动,想起峨嵋有一套鹰翔剑法,善于半空下击。想到这
里也身形一展,一招「翱翔九天」跃过师兄自空中向施济豪扑击过去!
  下面的长眉真人未料到他会有此一招,自己被施济豪逼得紧了,忽然打起十
二分的精神,剑光暴长,舞剑如风,守得风雨不透。周围形成了一团青濛濛的光
幢。范西楼心中暗道:「以这势头,我落下去定然会跌进剑光之中。师兄长眉真
人当此大敌之际,必是全力使招,要想及时收招哪里容易?说不准自己会因此被
其所误杀,那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想到这里范西楼在空中微一斜身,从侧面避了开去。但他使的这套「鹰翔剑
法」历经百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严谨之极。他这一变招,立即
露出了一个老大的破绽。施济豪目光如炬,一眼便的看了出来。他蓦的一伸手,
已抓住了范西楼的脚后跟,手臂一扬把范西楼掷向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长眉真
人心伤师弟惨死,急怒攻心,气得目眦尽裂,头发倒竖。他长啸一声长剑着着进
逼,尽取攻势,毫不防守,竟是用起了不要命的打法。
  但高手相争,岂容得心浮气躁。施济豪觑得一个空隙,冷笑一声,倏得一掌
打了过去!王蓝田和悟苦大师见 情势危急,连忙纷纷出手相救。施济豪左手掌
势不变,右掌蓦得运起「移天神诀」虚空一引。王蓝田和悟苦大师出的招式竟是
转而向已方的人打去!也是二人救人心急,虽是迅猛却是已失灵动,出手意图和
方位被施济豪看的极清楚。不然施济豪移天神诀虽是神奇,也是无法使得这两大
高手互拼。
  王蓝田和悟苦大师出手之时均已用上全力,这下方向一改,也都大惊失色,
强行撤回力道。饶是二人武功已达收发自如之境,但仓促之间也只能收回七八成
力道。王蓝田蕴含混元童子功的一记重击打在了悟苦大师的小腹上,而悟苦大师
的金刚般若掌也印在也的胸口。两人护体神功也应念而发,这对方两三成的力道
也不能使其受伤。可是急骤之下真气固涌过急,均使两人心口气血翻涌,烦恶难
当。
  就在这时施济豪已闪电般的一掌击在了峨嵋掌门长眉真人的肩膀之上。「啪」
的一声,长眉真人脸色立时变得漆黑。跌倒在地已是气绝身亡!
  按理说肩膀并非要害之处即便被斩断也不致危及性命。长眉真人中掌之后身
亡是因为冰魄修罗功的阴煞之气亦已在瞬间迅速侵入他浑身的经脉。这时哪里还
能有命?
  双方斗得如火如荼,从天亮斗到天黑,又从天黑又一直斗到天亮。施济豪身
法诡异,掌力凌厉,直如鬼魅一般忽尔在东,忽尔在西,稍不留神,便被其连杀
数人。在场群雄人数虽众,但人人自危,不知下一个瞬间,自己是否会变成一具
冰冷的尸体!但义之所至,不容退却,因此虽知与其武功相差极远,仍舍生忘死,
亡命相扑。这样先后已有一百多人在其手下丧生。
  王蓝田﹑刘流泪和风云山庄庄主李日照三人与施济豪相斗,其他人则盘膝运
功驱除体内寒气。这样一拨人斗着另一拨人休整,轮流与施济豪交手。这已是王
蓝田第九次上场与施济豪相斗。此时群雄之中能够接得住冰魄修罗功掌力的仅有
数十人而已。渐渐的,他们发现自己每次能接的掌数越来越少,而运功驱除体内
寒气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而施济豪一掌接一掌的发出,威力丝毫没见减弱!想
到此处,群雄均不由相顾骇然。心中念及:「如若一直这般斗下去大家岂不是都
要丧生于施济豪之手?」
  其实施济豪也心中暗自叫苦,因为他斗着斗着更感全身热力如焚。这种热力
显然并非久斗所致,而是来自于丹田之中,散之于四肢百脉。
  此时他才猛然悟到,这定然是一味使用冰魄修罗功所致!施济豪不敢再接连
不断的使出冰魄修罗功。群雄的压力和处境与之前相比却未有明显好转。———
因为伤亡之人不断增加,能出手的人每次调息复原的时间无形中必须不断缩短,
但实际却在不断延长!
  又过了一日夜。激斗之暗左边位置上的少林悟苦大师的师弟悟净被施济豪一
掌扫中肩膀,一条胳膊立时动弹不得,败了下去。按顺序,应是休息时间最长的
峨嵋掌门长眉真人出手。但长眉真人真气未复,却也只得勉强起身补了上去。上
去刚一个照面,施济豪一掌打来,长眉真人一招「铁门拴」双臂死死架住。架是
架住了,但长眉真人被这股大力冲击下只感到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
血来!施济豪抢上前去,正要趁势击毙长眉真人,忽然悟苦大师一招「大海无量」
双掌 一齐向施济豪推过来!这一掌蕴含着少林极厉害的「无相转生」神功。掌
风虽是柔若春风,却气势磅礴,端的是淳正恢宏兼而有之。
  施济豪也暗自佩服,与自己相斗的其他两处的人已换了六七拨,而悟苦大师
一直与自己相斗,且每次均接下自己将近一半以上的攻势!以他的年纪居然还有
如此充沛的内力,少林武功果是名不虚传!
  「啪」的一声施济豪的这一掌被悟苦大师挡了下来。施济豪正欲撤掌换招,
哪知忽觉对方掌中产生一股极强的黏力,一时竟无法摆脱!
  原来悟苦大师运起苦修数十年的佛门「无相转生」神功,内力源源而至,牢
牢的将施济豪的左掌胶着,急切之间哪里能摆脱得开?
  施济豪先是一愣,心中暗道:「悟苦大师怎么出此下策与我双掌相接比拼内
力?那冰魄修罗功这样紧密接触威力更是倍增,以他武学不会不知!」继而随即
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心中也不由暗自钦服。
  原来悟苦大师知道再这般下去,已方余下诸人都难复原,强行出手死伤必重。
因此抱着自我牺牲的决心,与施济豪硬拼内力,牵制得施济豪一时无法分身对其
他人攻击,给其他人有喘息之机。这等大慈大悲,悲天悯人的胸怀使得与其对敌
的施济豪叹服之余心头猛然一震。
  他抬头向悟苦大师看去,其时夕阳如血,光线并不甚强,不过由于逆光的缘
故,只能依稀看出悟苦大师的轮廓,他的面目显得模糊不清。悟苦大师静静的站
在那儿,仿佛是一尊已经在那儿站立了千百年的塑像。落日的余辉照在他的身上,
折射出璀璨而慈和的光芒,把悟苦大师包融在这奇妙的光与影里。这一切使得这
个生性随和﹑白发苍茫的一代高僧,竟显得有一股说不出的神圣和庄严。虽是在
舍身相搏,但他的神情极为平静,没有一丝一毫暴戾之气!
  施济豪热血如沸的脑中突然冷静了许多。隐约之中感到自己所作所为似乎不
对。而且觉得这事背后定有人挑唆,这样岂不是中了别人之计?
  但激斗之际也容不得他再细想下去。悟苦大师的内力已如排山倒海般的涌了
过来。施济豪急忙运功相抗。但由于心存敬意,手下也不禁留了哪知双方内气一
触之下一起向施济豪涌过来!
  原来施济豪久斗之下,功力消耗极剧,而悟苦大师数十年的内力修为也确是
非同小可。
  若只论功力之精纯,悟苦大师尚要高出施济豪一筹。施济豪急忙运起冰魄修
罗功。于是两人优劣之势立时逆转。冰魄修罗功的阴寒之气如同无数根针尖般源
源侵入悟苦大师的体内,由于其极为细锐,悟苦大师根本无法抗御。不大一会儿
的工夫,悟苦大师奇经八脉俱被阴煞之气强行打开!
  施济豪一手和悟苦大师比拼内力,另一只手同时应付另一个空位上的华山掌
门。施济豪八成以上的功力被悟苦大师把牵制,而华山掌门刘公远因先前被施济
豪扫了一掌,功力也是及不上平时的一半,一时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但刘
公远心知肚明,如若一直这般僵持下去对自己大大不妙。因为只要悟苦大师一落
败,自己一人远非施济豪的对手。其他人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难以复原。
  施济豪与悟苦大师比拼内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见悟苦大师头顶之上冒出
热腾腾的白气。群雄已是看出悟苦大师头上白气越来越浓,那即是说他体内的纯
阳之气消耗得越来越快!白气一止息,便是他油尽灯枯之时白气一升腾便被阴煞
之气一逼,又凝结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悟苦大师胡须﹑寿眉之上全都挂上
了一层厚厚的寒霜!显然悟苦大师败象已露,若再苦撑下去定然非丧生不可!
  施济豪感到悟苦大师的内力渐渐减弱,但却一直是弱而不尽,衰而不竭。掌
心仍是一片温暖。无相转生神功果然也是非同小可!
  突然施济豪感到提气运功之时,丹田之中微微一痛。他心中一凛,知道这是
真气枯竭的前兆,连战两日两夜,一直未得片刻休息,又和悟苦大师这等高手比
拼内力,真气消耗实是太巨。他心中暗忖:「以目前情状,用『忘我』心法最佳,
只惜『忘我』虽可数息之间即可恢复元气,调息之时却不能有外物干扰。———
为今之计只有先全力击败悟苦大师,然后便可争取喘息之机。以『忘我』心法来
调息,吐故纳新,即能在短时间迅速自居恢复功力。」
  正在此时忽听得十数里外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紧接着一个浑厚的嗓音说道:
「蒲田少林悟空,率座下龙虎风云四僧来迟,尚祈各位见谅!」声音虽低,却是
绵绵密密,犹如暗潮汹涌而至,四面群山交相回应,好似千百个人一起发声一般,
更增其声势!
  群雄听了尽皆欢呼不已,精神大振。南少林第一高手悟空大师,和四大高手
一并驰援,定可挽回败局。
  忽然又听得另有一个苍老之极的声音说道:「施济豪小儿,休得放肆!老夫
来会会你!」这声音传来的威势似乎远不及悟空大师,淳厚柔和极其自然,在场
的除了少数的几人知道这说话之人尚远在七八十里开外,其余众人都觉得声音就
在耳边响起一般,根本无法捉摸其准确方位,而且更奇的是群雄在这狭窄的山道
上排出去七八里路。站在最后面的人既不觉得刺耳,而最前面的人也不觉衰减!
  群雄中有多人齐声欢呼道:「武林二老!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余化
虚余老前辈来了!」
  武林二老在四十年前已是名动江湖的顶尖人物。二老这一的长青子命丧宋惊
天之手。但当年二老已届六旬,这数年再无什么消息,江湖中人料想硕果仅存的
余化虚也必驾鹤西去。没料到他仍是健在。
  施济豪心中不由忖道:「这余化虚百年修为果是惊世骇俗。其内力之深我也
是颇为不及。他四大皆空神功听说也是奇奥莫测。即便寻常之时我要胜过他也是
大为不易。现今久斗之下怎会是其敌手?再加上一个蒲田少林的悟空大师,连一
丝侥幸之机也是断绝!今日之势,唯死而已!」
  想到这里,不由暗叹「铁血门历任掌门果然皆无善终。」
  此时悟苦大师已近油枯灯尽之境。头上腾腾的白气已化为冰棱,脸色已呈紫
黑色。施济豪心道:「罢了,罢了反正死了也是死了,何必再累这一代高僧也就
此送命!」想到这里陡然间把冰魄修罗功转为大摔碑手,将悟苦大师震开,同时
身形向后一纵跳出圈外,朗声说道:「悟苦大师,听我一言!」
  王蓝田怒道:「与他更有何话可说,一掌将他打杀就是!」口中虽这么说,
但苦于身上寒毒正甚,半分也动弹不得。悟苦大师低念了一声佛号,缓缓说道:
「施主请讲」话语冲淡平和,浑不似刚才两人还以性命相搏一般。施济豪恭敬的
说道:「请大师作主让我妻儿离去,作为交换,我立时自戕以遂各位心愿!」李
观峰心伤师兄之死,怒道:「这条祸孽留他作甚?斩草不除根必为日后之患!」
众人纷纷附和。
  于沧海却力排众议,凛然说道:「我们如此滥杀,于邪魔外道又有何异?此
事我可说是主谋,日后即使有人报今日之仇也一定先找我!」部分心地仁厚的也
点头称是,一时之间大家莫衷一是。
  悟苦大师白眉一轩,说道:「我答应你!」施济豪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
道:「多谢大师!」施济豪知道当此之际,悟苦大师这样答应他也是大为不易。
因为群豪之中与铁血门有仇的极多。悟苦大师这样答应就必须要护送白素飞母子
安然离开山,其间极可能引起冲突。再者日后万一儿子为今日之事大肆寻仇,大
家追究起来,少林必为众矢之的。
               华山四虎
  「你们去吧!——以后要多保重」
  「哦。爸爸———,还有一点事,乖孩子,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
  施济豪当此生离死别之际爱怜的看着儿子,心中酸楚万分。忽然他心头一动,
把儿子抱了过来,口中说道:「你和妈妈先走,爸爸随后就来」说着手掌暗自按
在儿子的命门穴上,潜运移天神诀把全身的功力向儿子的体内输去。这种传功方
式既快捷又是神不知鬼不觉。转瞬之间的施济豪的九成功力已经转入施文远的体
内。他知道把全部功力都转入儿子体内自己定是委顿不堪。说不定被别人看出破
绽来。到时反而另生变故。不过他也知道铁血门的内功颇为独特,功力虽是传入
其体内,但若是不懂铁血门的内功心法也是毫无用处。即便以后练其他门派的内
功练到极高境界却无法使用铁血门的内力。儿子年纪尚幼根本就没有学过铁血门
的甚么武功。只是平时练习一些扎根基的法门。并非施济豪不想传授,只因铁血
门的内功心法极为玄奥,年幼难以领悟,一个差错往往就有丧命之虞。
  施济豪心道:「师父宋惊天当年伤重之时被父亲所救,父亲因为资质原因未
被录为弟子,倒是我被师父收为弟子。我记得师父说过我们铁血门几乎每代都是
单传。即使有时一代有几个弟子,便能有资格授徒的仅有掌门弟子而已。这也主
要是怕铁血门的武功流传太广,被歹人所习,为祸江湖。师父说他一生只收了两
名弟子,除我这外另外一个叫李景涛。不过李景涛已因殉情而自杀身亡。我再一
死铁血门的武功就此失传,我儿子体内虽有铁血门的内力也是无用,是让人不甘
呀!」他虽知无用,但想到这自己即将自杀,传入儿子体内总有万一之望。
  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儿子施文远说道:「不,爸爸你在骗人,我知道这些
伯伯爷爷们想杀你!他们不会放你走的,你一个人又是肯定打不过这么多人的!」
众人都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个六七岁的小小孩童口中居然能说出这样的
话来。「白素飞听了也不由一愣。施文远从他怀抱滑下来,他见到悟苦慈眉善目,
就走到大师面前扯着他的僧袍哀求道:」老爷爷,老爷爷你们不要杀我爸爸好吗?
「悟苦大师心有不忍,长叹一声转过头去。施文远迈着小小步子又走到刘流泪的
面前哀求。
  刘流泪森然说道:「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的做所为负责。他杀了这么多人,
就是杀他一百次也抵不了!你以后妈不可学他,不然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施
文远哭道:「不是的,不是的,爸爸……」此时即使是施济豪都无法辩解,小小
孩童又有什么法子?施文远彷徨无计,话未说完已急得晕了过去。施济豪连忙过
来抱起儿子。
  施济豪叮嘱白素飞道:「儿子长大了千万不要让他替我报仇,也不要告诉他,
我死的真相,只说是病死的,他年纪尚幼,今日之事日后渐渐会淡忘的!」白素
飞含泪答应着。夫妻两人又说上好一会儿话。白素飞知道如若不快点离开这里可
能再生变故,依依不舍的抱施文远向山下快步走去。刚走得几步忽听得武当掌门
玄机真人厉声说道:「且住!」白素飞停下脚步,愕然回头。白素飞脸色一沉说
道:「难道你们要出尔反尔不万?」玄机真人不理会白素飞转头对悟苦大师说道:
「贫道闲暇之余时常参阅道家杂学,对周易星相也略知一二,你看这孩子头角峥
嵘,骨骼清奇,正是百年罕遇的练武奇才,但他目似星芒,眉带煞气,日后杀性
必重。这么让他出去,日后如若让他习得惊人艺业,只怕……」悟苦大师微微一
笑说道:「这却无妨,这孩子眉眼虽是带煞,但面白如玉,体形修长。五行之中
正属木格。木主仁,因此即便带煞气也不会肆意滥杀」
  玄机真人说道:「我的意思是为以防万一,可以用『五鬼搜魂』功封住……」
这五鬼搜魂是用绝强的内力封住经脉,然后巧妙的震断督脉。人却不会丧命。但
受术者由于督脉受损以后一生也无法修习功夫。而且督脉是人身重要经脉,一旦
震断,血脉阻塞,全身疾病不断,生长也就停止。也就是说施文远的身高将一直
停在现今这么高。
  悟苦大师面沉似水,冷冷的说道:「对一个小小孩童居然用上这样手段未免
太歹毒了罢。与其让他受此无穷之苦,不如干脆杀了他!」
  玄机脸色微微一红,一再言语。悟苦大师对白素飞说道:「如若施主放心,
母子二人可跟随我到少林,也免得江湖奔波」
  施济豪说道:「大师好意我心领了。大师虽是胸襟博大,但我今日手中也伤
了好几名少林弟子的性命,心下实是有愧,岂敢再厚颜托庇少林,而且只怕一旦
进入少林,给大师及少林都会带来无穷麻烦。」
  李切玉忽然走过来,拍了一下白素飞的肩膀说道:「我四弟悟苦大师转头向
群雄缓缓说道:」白素飞母子下山,众人不必阻拦!「那声音虽不响亮却仍是远
远的了开去。远处山谷回荡良久方绝!群雄心中不由暗自钦佩。没料到悟苦大师
激战两日刚刚又与白素飞比拼内力,居然还有如此充沛的内力。华山四虎(现已
只有三虎了)中的成断金给其他二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两人会意,等到白素飞走
远了方才慢慢的也向山下走去。
  岂料悟苦大师目光如炬,说道:「华山派三位贤侄,请留步!」三人一愣,
讪讪的停了下来。
  白素飞知道中原武林再无立足之地,为今之计只有速速赶到南疆,匆匆赶到
黑水镇后,却因赶路太急支了胎气,本拟第二天便向西到银花河,却被迫住了一
天一夜。
  第三天中午白素飞过了银花河,心中很是高兴,知道越过现在的这片林子就
是教的地方,中原武林不会再行追杀。这片林子不大,大概到黄昏就能走到尽头。
但就在此时白素飞忽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听方向是身后而来。
白素飞停下来细听。这脚步声落地极轻,步履快捷。显然赶路之人轻功颇为不弱。
白素飞心中一动:「这如此偏僻的丛林之中怎么会有武林人士路?十之八九是追
杀我的人!」其实起始白素飞已存殉夫之心,只是一直放心不下幼子施文远。但
在心中也将生死瞧得淡了。这时虽知敌人追踪而至,也中也不如何惊慌。她一纵
身上了树梢向远处看去。来的是华山四虎中的三人。原来这三人中的李切玉出身
马贼,对追踪之事极为内行。白素飞又因动了胎气在途中耽搁了一天一夜。所以
竟然给他们追了上来。
  白素飞心中忖道:「这华山四虎武功虽未进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但自己一人
却不是他们三人联手之敌。更要命的是腹内还有一子,行动之时极为不便,只有
先出其不意杀得一二人才有获胜之机!」想到这里他把儿子施文远藏在一处枝繁
叶茂的杂树丛中。吩咐他不可出声也不要乱动。然后轻手轻脚的向华山四虎来的
方向潜去。
  此时华山四虎与白素飞相距还有数十丈,只因要追踪脚印,所以行走的极慢!
李切玉说道:「大家在恶贼身上翻遍了也不见惊天一剑的剑谱,看来定然是在那
婆娘身上!」
  成断金说道:「老二你自吹自擂自己的追踪术,不知行也不行!怎么到现在
还是不见那婆娘的踪影?」
  李切玉笑道:「你放心好了,应该是快了!找不到那婆娘我把脑袋切下来给
你当尿壶!」顿了一顿他咂了咂嘴说道:「说真的,那个婆娘还长得真不赖……」
  李切玉以前做了多年的马贼,奸淫掳掠是做惯的。后来带艺投入华山。老三
周贝石说道:「废话!她可是武林四凤之一,不但人美,武功也很不错,我们还
是小心一点为上!」李切玉轻漫的笑道:「武林四凤?和我们华山四虎正好是绝
配!」成断金说道:「你说话可要小心一点!若是这话传出去你可要吃不了兜着!
这武林四凤哪个是好惹的?特别是那李明凤,她是李明珠的姐姐。如若李明珠找
上门来,师父也庇护不了你!」
  李切玉说道:「你放心好了!这附近这等偏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周贝石说道:「大师兄你确定惊天一剑在白素飞的身上么?」
  成断金说道:「废话,世事风云变化,谁能万分确定?到时仔细的在她身上
搜上一搜不就得了?」
  周贝石说道:「她是年轻女子,这么做恐怕不妥吧?而且她也定是死也不肯
让我们搜身的!」成哈哈笑道:「三弟你还是这么迂腐她死也不肯让我们搜身?
我们到她尸首上再搜不就行了?」
  周贝石说道:「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呀!这样……这样做太残忍了!我看如
果她答应交出剑谱来就放过她的性命吧。」
  成断金说道:「江湖之中往往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路可
走。如果让她活着出去,那么我们得到剑谱的事岂不是让别人都知道了?天下武
林人物哪个不觊觎?到时还没等到你练成剑法,早已先被人剁成廿十七八截了!
况且老四的一条性命岂能白白就没了?她丈夫自杀,自然要着落到她身上偿还!」
  李切玉说道:「那么白素飞是非杀不可了?」顿了一顿,他猥亵的笑着,说
道:「那好,反正杀了杀了,不如先让我先乐上一乐怎么样?」
  成断金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当此之时你居然有此闲心事!要是被人看到
岂不是大损我们师门的威名。」
  李切玉笑嘻嘻的说道:「大哥,这儿这么偏僻哪会有人来?再说了,你不知
道的,我先前在施家庄时已观察的极是仔细。你注意到没有,她人中细长,耳廓
内敛,可是世间罕有的极品啦!床第间定可让你欲仙欲死!再加上那身段那容貌,
到时你就是不『死』也不成了!嘿嘿……」成断金知道这个师弟以前做马贼时就
是贪淫好色出名的。投入华山派后大是收敛,不过还是常常偷偷一人溜出去狎妓。
他既有此一说定是不错。不由得有几分心动。他虽然不是像李切玉一般好色,但
大凡常人都有好奇之心。听师弟有此一说,自然有「见识见识」的心理。
  李切玉观颜察色,见大师兄此时沉默不语,知道有几分意动。于是他又凑过
去,淫邪的低声说道:「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事后把她一杀,就当什么事也
没有发生……当然我们三个按长幼之序,自然是大师兄你先了。」周贝石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李切玉回头喝道:「我和大师兄商议事,你插什么嘴!一点
长幼辈分都没有了!」
  周贝石性子软弱,被这一喝,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下才说道:「我反
正是这会做这种……」李切玉不耐烦的说道:「那你就在一旁替我们把风好了!」
说完又满脸堆笑,对成断金说道:「大师兄,我这儿随身还有点药,可以给你助
助性……」
  正说着,忽然旁边的草丛中倏得飞出一支剑来,直向李切玉的小腹刺来!这
一剑飘逸轻捷,正是仙霞派的厉害家数。李切玉正说到高兴处,那提防草丛中突
然杀出一把剑来?他「哎呀」一声,急待闪避已是迟了一步出剑之人正是白素飞。
白素飞眼见得手心中大喜。不料此时腹中胎儿突然猛然一动。却是她出手太急,
动了胎气。白素飞只觉得手足酸软,浑身无力。这一剑竟只划伤了李切玉的一点
皮肉而已!李切玉纵身让到一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白素飞心头暗暗叫苦。本
拟偷袭之下杀得一人,再与其余两人相斗还有取胜之机,现今偷袭失败。以一敌
三那是必败无疑!她心念一转,忽然向李切玉褔了一褔,说道:「李大侠真是万
分对不住了,方才只当是武林屑小之辈。却不知是你们大名鼎鼎的华山四杰。否
则怎敢鲁莽出手?得罪之处还请李大侠大人大量,原谅则个,小妹在这里陪罪了。」
  李切玉听得白素飞娇美动人温柔婉啭的声音,早已是连骨头都酥了。听她又
是如此一赞,更是如在云里雾中一般,浑身轻飘飘的。众人一起向白素飞看过去。
  正午的阳光透过重重的树叶,洒进幽暗的林中。几缕亮金色的阳光照在白素
飞如同白璧般无暇的脸庞上,使得她的面部映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美的直似
不是真实,美的那么缥缈,美的那么空灵。
  「她在发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成断金心中喃喃的说道。因为他觉得整个阴暗的树丛,随着她的出现陡然间
「亮」了许多!看着她那微风轻拂下梨涡浅现的笑靥。他蓦然觉得自己失足跌进
了一场飘忽凄美的梦。
         ———淒美的让他忍不住要落泪的梦
  白素飞心中一动,说道:「方才听到二位大侠对小女子颇有眷顾之意,能得
荐枕席于二位当世英雄,实是一大幸事,只是两位都是一般的气宇轩昂,我却一
时当真委决不下到底应该嫁给哪个。」这时白素飞已是施展了媚功。显得益发温
柔动人,风情万种。华山四杰都看得心神俱醉不能自己。
  武林四美中慕容引武艺稍逊,却是最为擅长媚功。行事我行我素,为人处于
亦正亦邪之间。和白素飞的私交甚好,因此传授了一些媚功,这媚功除了有媚惑
之能外,另有驻颜之功。因此白素飞倒也长时修习不辍。
  李切玉成断金两人此时皆是同一心事:「若得此女为妻,夫复何求?」李切
玉侧目看到大师兄成断金也是神魂颠倒,知道自己和他是没法争。因为成断金不
但是大师兄,而且武功也是远远高出他们几人。他心念一转,说道:「剑谱和人
两者只能得其一。师兄,由你先选吧!」白素飞本想使他们内哄,没想到成断金
在这几人中占有绝对的地位,李切玉不敢和他争。但她冰雪聪明,心念一转,又
生一计。
  成断金抬头看着白素飞,颇有些委决不。此时忽有一阵微风吹过,凌乱了白
素飞的秀发,白素飞嫣然一笑,伸手轻挽,不经意露出一截如雪藕般白嫩的玉腕。
  皓腕欺霜,秀发如云。这黑白的强烈的反差,在这瞬间竟产生一种令人窒息
的美。轻风在她柔薄的罗衫上吹起一道道涟漪。更衬托的体态轻盈,气度娴雅。
成断金的心也随着这些涟漪一漾一漾开来!成断金心头一动,说道:「好,剑谱
给你!」
  李切玉暗中猛吞了一口口水,笑嘻嘻的对白素飞说道:「大嫂,那就请你把
剑谱给我吧!」白素飞说道:「我哪里有什么惊天一剑的剑谱?不信你自己看吧!」
说完竟自来解身上的衣衫。李切玉把眼珠瞪得差点爆出来。
  成断金心道:「她好歹算是我的人了,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衣服?以的
我颜面何存?」转念又一想:「对,不如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他阻止白
素飞,说道:「停手!不如这样罢,二弟三弟在这里,我和她到另一处去,反正
她已是我的人,赤身相对也是无妨。」
  李切玉心道:「到那时你就是搜到了也说没有,我岂不是两头落空?」他遂
说道:「哎——」他刚开口,成断金已是脸色一沉,说道:「难道对我还不信不
过吗?」李切玉看了看成断金只得陪笑着说道:「不是,不是!」
  成断金和白素飞一同向另一边林深树茂处走去。白素飞心头暗喜,知道其计
已售,成断金身手在华山四杰中最是厉害,但若是一对一自己还是有把握胜过他。
两人各怀心事,越走越远。白素飞估摸着即使成断金此时大叫,李切玉等人也无
法及时救援,她悄然偎着成断金走着。成断金只觉得幽香袭人,暖玉在怀,心中
不由一荡。
  其实成断金知道白素飞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子,如今这样委曲求全定是为
了保全其子性命。两人缓缓行走着白素飞悄然从袖中取出匕首。猛然向成断金后
背刺去!成断金蓦然惊觉依偎着自己的柔软胴体突然变得生硬,成断金是老江湖,
机警异常,情知这是发力运劲的先兆。他大吃一惊,急忙脚下一弹向一侧避开。
但还是迟了一步,匕首刺进他后背一寸有余,这一闪,匕首在后背拉出一个半尺
多长的口子,立时之时后背血如泉涌,尽湿衣衫。成断金又惊又怒,他知道自己
受伤之下更不是白素飞的对手,于是转身就走。但仙霞派本就擅长于轻功,白素
飞身形一晃已赶到了他的前面!成断金知道无法逃脱,咬牙拔出剑来与白素飞苦
战,依仗剑长勉力支撑同时长嘯一声招呼自己的师弟前来助战。斗得两三招,白
素飞身形一纵抢到成断金近前贴身而搏。这么一来成断金长剑反而束手束脚。而
白素飞的匕首挑、扎、削、刺使得险峻迅急。成断金弄得手忙脚乱窘迫异常。只
指望两个师弟能早点过来。
  且说华山四杰中的李切玉周贝石,两人皆已听到成断金发出的啸声。周贝石
说道:「二师哥,好像是老大有什么不对劲!要不要过去瞧上一瞧?」
  李切玉也知道可能是大师兄发生什么变故。但他心中想道:「刚才你想甚么
好处都你一人独吞,现在这是报应!最好能弄得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就能坐收渔
利了!」于是他故意淫邪而促狭的笑道:「老大此时正欲仙欲死快活呢!自然会
有各种异举,这些事我可见多了!大部分人在这紧要关头都会狂喊乱叫,甚至有
人会大哭大笑也不为奇。你这时去了正打断他的兴致,岂不是触他的霉头?他不
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才怪!」周贝石尚未成婚,对这些事也不甚了了。他心中半信
半疑但也没有坚持要去。
  这边的白素飞斗了七八招,又在成断金前胸划了一个大口子,差点把他给开
膛破肚!成断金情急之下又是厉声长啸。周贝石听出这次啸声凄厉忙对李切玉说
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大师兄平时对我们不错,千万不能让他出事!」李切
玉知道三师弟的武艺基本是成断金代师所传授,对成断金自然是极为死心踏地,
这时自己若是坚持不去,定会让周贝石起疑心。此时也不知双方情形如何,究竟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自己坚不肯援,大师兄若无事回来,自己就要惨了。如果是
白素飞得胜,她怎么轻易放过我们?再怎么说自己师兄得了好处自己多少亦可以
沾点光,也胜于让这个机会白白的跑了他啸声这么急促,看来定是紧迫想到这里
他说道:「动静是有些不对,我们去看看!」说罢和周贝石两人一同向声音传来
的方向赶去白素飞左手三指一个拂兰手在成断金剑脊上一拂,荡开成断金的长剑。
右手紧握匕首向他咽喉刺去!成断金胸背都已受伤,失血过多,手脚乏力之下想
避开已是慢了一步。而此时视线范围内还没有周贝石李切玉两人的影子!白素飞
看着就要击毙四杰中最厉害的成断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忽然她觉得对方身上的
血腥之气直冲胸臆,胃中立时犹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喉头跟着一紧不自禁的弯
腰呕吐起来!这匕首自然也无力刺得出去!成断金心头不由一喜,顺势一脚把她
手上的匕首踢了飞出去成断金不敢再行险,直接一指点在白素飞的丹田上,白素
飞的一身内功立时被废这时的白素飞已与寻常弱质女子也差不多!再也不能对成
断金形成致命威胁,之前成断金不舍得废白素飞的内功是因为心中真心喜欢她,
想和她结为夫妻。而现在知道其真意,心中恼怒,只想着如何玩弄她的肉体而已!
               【待续】
               第四章花凋
  他淫笑着,猛然一把撕扯白素飞的衣衫,整个衣服被撕掉半幅,雪白的如馒
头般的奶子立即弹了出来!白素飞虽已为人妇,但是长期练武使得她的身材甚至
比未婚处子还要诱人坚挺富有弹性!雪白的大奶子扣如覆钟,温婉如玉,而那色
泽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的好像透明一般!
  成断金忍不住一把向那奶子抓去!这时白素飞半身赤祼,羞得满面通红,连
忙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来挡,但失去武功动作慢了,成断金手已放上她的乳房上,
她手才到,倒好像是她故意把他手按在自己的奶子上!成断金心头更是一荡!下
面那话儿直直的挺立起来,此时白素飞和他推拉之间,半坐在地上,那樱红朱唇
正好离他胯下不远。他猛然掏出那话儿,向她嘴里塞去!白素飞自然拼命抗拒!
成断金不得其门而入,小弟弟几次都插到那柔软性感的唇上,但她不肯张口,又
不停转动避让,也是没法!成断金有些急了,猛然把手掌按在她的隆起的小腹上,
阴阴的说道:「你只要乖乖的,什么事也没有!嘿嘿,你要是不听话,我掌上一
发力,结果你是知道的!」
  白素飞脸色煞白,怒道:「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居然以未出生婴儿威胁!
你太没人性!传出去你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成断金说道:「我可不是善男信女!既然你不想要孩子,我就成全你!」说
完一掌向她小肚子打去!
  白素飞连忙说道:「不要!不要!……我答应……你!」说到这里,脸上屈
辱的泪水流了下来!然后微微张开玫瑰花瓣般绵软性感的红唇。成断金兴奋的把
那阴茎轻轻的向檀口伸过去,先在唇边磨蹭了几下,那舒爽的感觉,让他差点就
射出来!白素飞张口嘴,把阴茎吞了进去。白素飞并没有口交的经验,成断金在
抽插之际甚至有些齿感,但白素飞贝齿轻轻刮动着他的龟头边缘,让他反而感觉
更兴奋的一阵阵哆嗦。抽动了十几下以后,忽然感觉到阴茎上一热,似乎有些东
西,他低下头,原来是白素飞的泪水从脸庞上流下,落到阴茎上!
  看着那种绝美的梨花带雨的脸,纯美的就像一个让人不忍碰触的童话般的仙
子,但那仙子却做出最淫猥的动作,不停的吞吐着自己的龟头!这异样的反差,
让成断金美的浑身一震,他觉得仿佛做梦一般,名驰天下的武林四美之一,居然
在自己胯下淫荡而卑贱舔着自己阴茎。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吧!
  那心理带来的巨大快感和阴茎传来一阵阵温热柔滑的快感汇集在一起,让他
觉得仿佛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浑身十万八千根毛孔都舒服的都全部张开。腹
部和小腿不自然的快速抽搐着。这是极度快感来临的标致。白素飞是过来人自然
知道这也是他快要支撑不住射精的前奏。她学过媚功,对于男人身上的「要害」
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轻伸雀舌,在成断金龟头下方的系带处轻轻舔了一下!
快感的洪流瞬间淹没成断金!他全身一阵阵剧烈的抽搐着,精液狂喷而出。
  「卟卟卟……」
  「吞下去……快点……不要浪费……」成断金边嘶吼着,边喷射着。
  白素飞乖巧的点了点头,把口中的精液咽了下去!
  武林四美居然淫荡而卑贱吞吃自己精液!这种感觉让他既兴奋又快意。精液
像收不住似的,狂喷着!常人射精最多持续十几二十秒,而他已持续了四十几秒!
就在他抽搐的节奏渐缓的时候,白素飞伸出柔荑在他蛋蛋上轻轻捏弄了几下,手
法若有若无,一阵巨大的快感从睾丸传来,然后辐射到全身。刚刚要停止的人间
大炮再度怒吼发出最强的冲击!
  「卟卟卟……卟卟卟………卟卟卟」
  「爽——死——我——了」成断金口中也发出兴奋的大吼。
  就在他的阴茎刚刚要罢工之时,白素飞伸出左手卡在成断金的阴茎根部,右
手掌心轻抚他的睾丸,而右手的纤纤尾指在成断金的后庭轻轻一刮,成断金浑身
微微一哆嗦。白素飞尾指一勾,第一指节完全突破进他的体内!白素飞只觉得后
庭一阵酥麻酸爽,而这强烈的快感,顺着尾椎骨脊柱直冲脑际!这强烈的快感让
他立即再度发射,但是因为阴茎根部被成断金的左手卡住,射不出来,这快感的
洪流在体内激荡,一波又一波,却怎么也冲不到顶峰!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觉得
真个是欲仙欲死。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忽然白素飞的整个尾指全部突入进他的
体内,并且向后一勾,正好按在男性的G点上。如同爆炸般的快感从尾骨升起,
迅速冲到后脑,然后又激荡回来,弥漫全身!白素飞感觉全身兴奋的快要爆炸开
来!被卡住的阴茎更是因为高度兴奋,又平空涨大数寸!并且在她手中不停跳动
着!
  说时迟那时快。白素飞忽然左手松开成断金阴茎根部,同时握住他阴茎包皮
向后急撸!
  「噢——」成断金发出兴奋到极点的狂吼!下面阴茎不停控制的狂射着!最
远居然射到五米开外!
  这一次更是持续了近一分半钟!
  因为射的过多,射完后成断金只觉得两腿酸软,头晕晕乎乎只想躺下来睡觉。
他一下坐倒,准备躺下来休息。就在这时正好发现,白素飞已经走到数十米开外!
  成断金喘息了数息后,跃起向她急追,不大的工夫,成断金已经到其身后,
他伸手向她裙子一拉,白素飞拼命奔跑,两下一用力,白素飞整个裙子全部被拉
扯掉,露出浑圆笔直的性感大腿,成断金的阴茎一下子又跳了起来!他一个急步
上前捞住她,把她抓回来,而白素飞现在的姿势却刚好以浑圆诱人的娇臀对着成
断金,于是成断金顺势抓住白素飞的嫩臀,对准湿糊糊的花蕊不客气的把火红的
粗肉棒,「噗叽」的直送入白素飞的体内了。
  只听见白素飞双目翻着白眼,「喔……」
  白素飞用双手扶着树林,但这刚好支撑住身体让成断金可以轻松的肏屄,白
素飞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无奈生米已煮成熟饭,也只好摇摆着雪白的臀部迎合著成
断金从后面强有力的抽送,同时有节奏的收缩着花蕊的嫩肉,而心里只希望一切
恶梦赶快结束,成断金赶快丢精。
  成断金一边抽插着,一边双手把玩着一对令人百尝不厌的美乳,宛如一对成
熟的果实正在枝头乱颤的摇摆,等待男人的采撷、品尝。
  「好爽……好紧啊……夹得我……好舒服啊!」成断金爽到口水都忘了吞了。
  他死命的握着白素飞两颗白嫩奶子当支点干着蜜穴,像抓着缰绳骑乘一匹野
马一样的威风八面,「呜……喔喔……要……要……啊!啊啊……成断金……啊!
呃……喔!」白素飞身体本能的配合着。
  白素飞杏眼微闭,半翻着白眼,晕红的脸庞似盛开的桃花更是美丽动人随着
成断金一下一下的深深插入,白素飞也一下下 的哀鸣着……平时白素飞武林四
美的形象,现在可说是完全屈服在成断金的肉棒之下了,现在的白素飞,只是一
个让男人予取予求的玩物,需要的只是男根的插入再插入。
  过了一会,成断金觉得在白素飞如泣如诉的呻吟之下自己的精关已经有要溃
堤的迹象,于是便扯着她的秀发,把她的脸到转过来含住肉棒,白素飞现在已经
完全撤防了,任由成断金的摆布,听话的把刚从自己蜜穴抽出来的阴茎吸吮得
「滋滋」作响。
  也许是因为下面肉屄在肉棒抽出后的空虚感,白素飞一边的套弄着成断金的
肉棒,另一手竟在阴户插弄自己,这样的淫姿则更让成断金把持不住,终于一发
不可收拾的把所有的存货,一股脑的泄在其嘴内。由于量实在太多了,白素飞虽
然猛吞了一口,可因为被肉棒噎到而溢了出来,成断金则乘机用鸡巴当画笔,在
白素飞的脸上来回的厮磨,白素飞脸上的妆则被糊成红红绿绿的一片精糊。
  「哈哈,看我帮您化的妆,还满意吗?」成断金淫笑道。
  在吞下一大口的又浓又腥的白浊精液后,白素飞也多少从刚才被奸淫的狂涛
中微回过神来,虽然全身仍微微打颤,但是看到自己的内裤被脱到小腿,而成断
金则坐边把玩自己白里透红的双乳,想到施济豪,再回想到刚才自己那副被插屄
时的淫荡的体态,忽然之间不禁悲从中来。
  看到这武林四美之一沉湎在自己腥臭的精液中,又欣赏着从未见过如此几乎
被脱光的狼狈样的美女,成断金正陶醉其中呢,现在看到他落泪,楚楚动人的哀
怜样,不但没让成断金感到内疚,反而有种淫虐的快感。要不是刚才这炮泄得太
彻底,有点力不从心现在一定好好的再「爱怜」她一炮。
  不过成断金仍不死心,一把抓着白素飞的头,「啊!作什么……」白素飞痛
得叫了一声,把软趴趴的弟弟硬塞入白素飞的朱唇,白素飞厌恶的吐了出来,但
抵不过成断金的蛮力,只好再屈服噙泪含入。
  看见她这幅模样,成断金更是有种强大的征服的快感。
  成断金说道:「你的骚屄真的是又紧又会吸啊,奶子又挺,屁股又翘的,不
好好玩你真是浪费啊!施济豪玩了这么久,也应该让我们玩玩了」
  「喔喔!看看你这对又白又嫩的奶子喔,真滑手,……」成断金说完又把嘴
凑上去又吸又舔的,也不管白素飞委屈的「呜……嗯嗯……」哼吟着。「还有这
对嫩臀喔!真是美极了。」成断金爱不释手的把捏着:「害我竟然连射几炮,可
真厉害喔!」再看看含着自己肉棒更显妖艳的白素飞,小嘴因为被肉棒塞满而
「啧啧」作响,成断金不禁叹道:「喔!你真的太美了。喔,真不愧是武林四美,
你花蕊一定更需要我来插入吧!是不是很想我的大阴茎?」
  「呜呜……呜……禽……兽……」白素飞恨恨的反驳着。
  成断金得意的笑着说,而白素飞只能「噗漱噗漱」的啜泣着,边抽泣,还边
吞吐着成断金的阴茎。看着她的样子,成断金心头淫虐的变态心理被激发出来,
边抽插着她的小嘴,边用手拍打着白素飞的雪白丰满的乳房!而且一下又一下,
抽打得越来越重。「啪啪………」和抽入的「卟卟……」声音相响应,交织成一
幅极度淫菲的天堂。
  这时,李切玉说道:「大哥,你在这里玩得这么爽!我还以为你出事的呢!
害得我急急的过来!」原来李切玉已赶了过来!其实李切玉已到了好一段时间,
只是在一旁观看。
  成断金说道:「你要干吗?」
  李切玉听了,惊喜的有点不敢相信,说道:「真的……可以……么?」
  成断金说道:「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是兄弟,有福同享么!」
  李切玉说道:「但是……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大嫂……」
  成断金说道:「呸,什么大嫂!她不配!之前我就是相信她,差点死在她手
里!她就是贱货!只配被所有人玩弄的贱货!招待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起来操
她!兄弟来吧!」
  李切玉大笑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呀!」
  李切玉上前一把按住她,脱光了她所有的衣服掏出那根粗大的机吧插入!因
为太过粗暴,娇嫩的花蕊已被撕开,鲜血直流!随着那粗大灼热的阴茎她那刚阴
道内放肆的抽动,在那股撕裂火烧般的疼痛中,有一股令她震颤的激流开始从那
鲜血的阴部传了开来,只觉得自己那被粗暴分开的雪白丰盈的玉臀,正在被大手
热抚着,揪弄着自己鲜嫩的肌肤,白素飞那两条丰盈的大腿不禁开始不自觉的夹
紧了,战栗了。
  李切玉在美女的玉臀上骑着,高兴地看着身下美女被他尽情玩弄的样子,不
禁性欲大张,忽忽地喘着粗气,伸手握住了白素飞那两个丰盈无比的玉乳,用大
拇指在那娇嫩的乳沟间滑动着,两根手指夹住勃起的粉红乳头使劲的夹弄着,白
素飞只觉得自己那勃起的乳头上又是疼痛又是酸痒不禁「~ 啊」的叫出声来。看
着美丽的白素飞在自己身下被强暴着,却感觉到美女那鲜血直流的阴部紧紧夹着
自己粗大的阴茎,阳物不禁更加的壮大起来,低头看着自己那灼热长耸的阴茎正
从白素飞高高翘起的屁股后一下下挺搅着美女那阴毛柔嫩的阴部,把沾满白素飞
液体的长耸阴茎一下子从那流血的阴道内抽了出来,从根部到龟头足有二十好几
厘米,带着白素飞黏稠的鲜血把美女那火红的阴唇都翻了出来,足足抽了七八秒,
鲜血顺着那白净的屁股和大腿流到了地上,可不知怎的,白素飞却呻吟着,与此
同时,菊肛也被一条热腾腾的肉棒无情地撑开。!后庭被粗暴的撑得裂开,血流
如注。
  师兄弟两人一前一后不停的抽插着!一阵阵高潮让白素飞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两人却不理会,继续玩弄着。过了一会儿,白素飞在两人不停抽动下醒来。两人
前后抽动的时间已久,白素飞的菊花甚至都像阴道一般分泌出透明的滑滑的液体!
渐渐的两人调整了呼吸插入的节奏,先是一先一后,后来时同时进出,阴道和美
菊内部其实只隔着极薄的一层膜,两人同时插入时,那强烈的快感让白素飞全身
一阵痉挛!而这痉挛带来全身肌肉持续而强烈的收缩。这种感觉,让李切玉成断
金两人爽得仿佛飘上了天!两人同时在白素飞的体内狂喷子孙。这同时被两个人
内射的感觉,是白素飞从没有过的,强烈的羞耻感,浑和着强烈的快感,让她有
种极度纵的感觉!
  心理生理同时的高潮,让她体内淫水如潮水般狂喷,痉挛得也更厉害。李切
玉成断金二人觉得阴茎仿佛都被巨大的引力的向内吸,紧紧得要把似欲把JJ夹
断一般!两人齐声叫爽。这阵痉挛持续了半分钟才停止。李切玉成断金两人也拔
出阴茎,躺在地上像死狗般的狂喘着。而白素飞则把衣服重新穿上。只是已被撕
得无法遮蔽全身。只是把隐私部位挡住罢了。
  过了良久,两人缓过来。
  李切玉忽然淫笑道:「师兄,我们玩点特别的!来,你把她抱到那棵大树旁,
我来把她捆上!」
  成断金说道:「要捆做什么?现在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她要敢反抗,
就要她肚子小崽子的命!」
  李切玉向他暗暗使个眼神。成断金站了起来,说道:「好吧!」
  白素飞听了两人的谈话,心中隐隐有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自己一直很配合
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有必要捆上自己么?
  李切玉把白素飞的只腿掰向树后,使劲向上提的高高的,再用绳子把白素飞
的脚踝交叉绑上,绳子又到前面在腰际紧紧缠绕,逐次往返回几次使只腿、只脚
重新紧紧捆绑在大树上。
  二人欣赏着近乎全裸的白素飞。
  这时的白素飞,上身只有一片菱型的红肚兜遮身,而且已撕得破烂,红肚兜
的上角有一根绳子,挂在白素飞秀气的脖子上,缝在红肚兜左右角的绳子在她腰
后系住,下角垂到腰际,遮住了她的肚脐眼。但这样一片红肚兜如何能完全遮得
住白素飞的上身?她的如玉一般的脖子、圆润的肩膀和光洁的胳膊都被绳子紧紧
的捆绑着。
  白素飞的下身穿一条红绸短裤,露出洁白修长的大腿反绑子大树后,十分完
美的脚交叉着被绳子将它们与大树紧紧绑在一起。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仍
然用红纱巾扎着,脑后有一大把黑发好像马尾巴挂到了肩膀以下,十分动人。
  两只手紧紧的背在背后,一只椒乳充分向前挺着被绑在大树上,两只坚挺的
乳房直顶得她胸前的红肚兜高高耸起,从红肚兜的侧面看到她的乳房更是美丽。
  她嘴里塞着白毛巾,一条白绳子紧紧勒住她的嘴,白绳子绕过大树绑住,使
她的头无法动弹。何止头不能动?白素飞的全身都紧贴着大树被紧紧绑住不能动,
只有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如此虐绑,让白素飞羞愤交加,大眼睛中满含着泪水,
虽然她拚命忍着,但看得出眼泪就在眼中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这情景真是人
见人怜。
  烛光下被绑在大树上近乎裸体的白素飞,凄美无比,李切玉成断金二人不由
心摇意荡。
  「真是美啊。」李切玉和尚叹道。说着站了起来,成断金随着站起来,二人
又围向了白素飞。
  李切玉拔出一把短刀,用大拇指试了试锋刃,将刀伸向白素飞的腰部一划,
红肚兜的左右两角散了开来,一阵风吹来,将红肚兜掀起,露出白素飞雪白的肚
皮。李切玉又将刀伸向白素飞的脖子,将系住红肚兜的最后一根绳子挑起,却故
意不挑断它,他要看看白素飞的反应,果然,白素飞的脸色变得苍白,眼中露出
绝望哀怨的神色,绳索中洁白的身体扭动挣扎,却又被紧紧捆绑着逃脱不了,塞
着毛巾的嘴发出「呜呜」的哀叫。这正是李切玉要的效果,大名鼎鼎的武林四美
要屈服在我李切玉面前,这正是人生得意之时。
  李切玉一用力,将红肚兜的细绳挑断,又顺势向下几划划断了白素飞的裤腰
带,红绸短裤也被划成了碎片,红肚兜和被划成碎片的红绸短裤如片片蝴蝶飞落
地上,露出了白素飞的裸体。全身被绳子绑着,更衬托出她肌肤的洁白如玉。玉
梨般的乳房上缀着两颗晶莹的乳头,光洁的大腿之间露出了神秘的阴户,阴毛被
风吹动,在烛光下发出油黑发亮的光,由于被嘴上的白绳子固定住,白素飞的脸
只能朝着正面,脸上痛苦怒急的表情使人心动不已。
  「待我给她除除草。」
  李切玉淫笑着手持利刃,摸了摸白素飞油黑发亮的的阴毛,开始刮了起来。
  白素飞感到羞耻万分,拚命的扭动,但是身子被绳子捆的牢牢的,半分也动
弹不得。只觉得阴部一阵酥痒,尤其是刀锋刮过蜜肉时,有一股从没有过的奇怪
的、过电一样的震颤直冲脑门。阴部有了凉意,白素飞头向下一垂,感到无比悲
哀。
  「行了,粉红色的嫩肉,很美嘛,藏起来太可惜了。不谢谢我?」李切玉用
手指抠模着花蕊道。
  接着,李切玉将鼻子和嘴伸向白素飞无毛的阴部闻着、亲着、舔着,手还顺
臀沟去抠摸白素飞的菊洞,成断金则两手抓住白素飞的乳房用力地揉捏,又用牙
齿去咬她的乳头,被紧紧捆绑在大树上着动弹不得的裸体白素飞无法反抗,全身
遭着二人侵犯,二人的口水、牙印、指印布满了她的赤裸全身。
  白素飞挣扎着、呜咽着。但被紧紧捆绑的她,却完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眼
泪叭哒叭哒落下来。而且又顾忌腹中的孩子,更是不敢反抗。
  有时实在被捏痛了,她忍不住要叫出来,但是发出的只是「呜呜」的声音而
已。这声音让二人更加兴奋,不觉加重了力度,也更加深了白素飞的痛苦。
  力度越来越重,两人越来越兴奋。而白素飞痛苦的叫声也一阵比一阵大。
  「呀……呀……疼……慢点……真的好疼哦………」
  「好个美娇娘……真是爽……啪啪!」
  李切玉喜欢拍打和咬,白素飞身上深深的齿印大部分就是他所为。而成断金
则喜欢钻洞!手指在她身上所有,有「洞」的地方都钻进去!此时成断金的手指
正伸到白素飞的花蕊中,而李切玉正好在她娇柔的乳头上重重一咬!
  疼得白素飞倒吸一口凉气:「呀——」全身因为剧烈的痛,而一阵收缩。这
个感觉,刺激得成断金也亢奋起来,不但手指,竟然把整个手都奋力向花蕊里伸
去!因为白素飞毕竟生过孩子,所以成断金整个拳头在全力伸时,还是能可以容
纳的。但这种巨大的痛苦让她眼前金星乱冒!渐渐的整个手腕都伸了进去!会阴
部全部被大大撑开,薄薄的会阴边缘开始裂开,并且流出血来!
  「噢——噢……呀……」白素飞痛苦的喘息着。
  渐渐得,不但手腕,成断金的小臂前半截也伸了进去!
  而这时,阴道被撑开的痛苦感已适应,反而带来强烈的充实感让她产生眩晕
般的快感!她两眼翻白,有点几近失神的说道:「玩弄我吧,快……玩弄死我吧!」
  堕落的快感像旋风般刺激着她的全身。雪白的肌肤全部泛起阵阵诱人的粉红。
两人看得更是爱煞。李切玉边舔边乱咬着白素飞雪白诱人的肌体,忽然白素飞发
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声惨叫远远传了开去!两人都被这如此激烈的惨叫
吓了一跳,李切玉这时从注意到,原来自己极度兴奋之下,没注意,竟然把白素
飞嫣红如玫瑰的左乳头整个咬了下来!李切玉把口中的娇嫩乳头取出来,给师兄
看。成断金看了也是极度亢奋,伸在白素飞体内的手继续向内插入!整个小臂猛
然突入进去!因为力道太猛太突然,白素飞柔嫩的花蕊会阴部被撕裂,鲜血汩汩
顺着毕直性感的大腿向下流着!那雪白之上映着鲜红,产生一种邪异之极的美这
种美让白素飞成断金两人更疯狂了
  小施文远此时蜷缩在一个树洞中等着母亲回来。但是等呀等呀,从中午等到
黄昏,从黄昏等到天黑,都没见到母亲回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下来。施文远
等得困倦起来,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待得他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已是第
二天早晨!施文远小脑袋想了想慢慢从树洞中爬出来。林中杂草从生,只有昨日
路过的地方有些凌乱。施文远年纪虽小却是极为聪明,顺着杂草凌乱的痕迹一路
走过去。由于人小步短,走得很慢,走到近晌午还是什么也没发现什么。
  正走着,忽然一幕惨绝人寰的景像映入眼帘:「只见他的母亲白素飞全身一
丝不挂被四柄短剑钉在石壁上!她的嘴角都溢出鲜血,脸色憔悴不堪!显然在之
前曾受过非人的折磨!她的小腹被剖开,胎儿已然不见,半截肠子从剖开处溢出
来!白素飞一时未死,却也奄奄待毙原来李切玉,成断金淫虐的无耻行径一直持
续到天亮,李切玉和成断金都已筋疲力尽。
  成断金满足的说道:「真是快活!不过这一夜下来元气大损,得要好好补一
补!」
  李切玉嘻嘻笑道:「这有一样现成的物事可以大补元气!可以说是极品!」
说完指了指白素飞的小腹,说道:「紫河车可是大补元气怯病延年的绝佳之物!
嘿嘿,我们岂可暴殄天物?」两人竟然当着白素飞的面剖腹取婴而食之施文远不
能相信眼前的景像是真的,他张大了嘴巴,直呆呆的像傻了一般,他的幼小的怎
能承受如此人间惨况!半晌他像梦游中的人一般浑浑噩噩的来到母亲身前。白素
飞虽已无法医治,不过一时之时却不得便死!她看到儿子缓缓向自己走过来心中
大急,她知道华山四杰还没有走,都躲在附近等待施文远进入他们布好的这个陷
井!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叫道:「快走!」这凄厉的叫声把施文远「拉」回了
现实之中。
  施文远这才蓦然惊觉:
  这——是——现——实。
  虽然他不愿意,但这就是现实
  他眼瞪似牛,面色如死!只觉得浑身忽而如同在炼狱中焚烧般火热,忽而好
似跌进了有万载冰川的深谷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的身体在不断的
「膨胀」「变大」!他一步步缓慢而机械的下意识走着。世界怎么都变成了一片
血红?连本来碧绿的树叶也在流淌着鲜血?
  施文远的体内产生着急骤的变化!他看到万物都是流血,那其实只是因为—
——假山的眼睛在流淌着血白素飞儿子可怖的神情所惊呆。她刚才扬声大叫已引
得鲜血迸流。已是几近油尽灯枯,这时心神再一激荡,立时气绝身亡死了!真的
死了!施文远心中大叫道。
  「妈妈,你不!———能!——死!」
 他大叫道与其年龄远不相衬的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是洪荒古兽般的怒吼爆炸
  施文远觉得轰得一声眼前所有的物事都一齐爆——炸——炸得月飞星散!一
片混沌!而他自己也开始爆——炸——「波」的一声,施文远的眉间激射出一股
鲜血来!从此他的眉间就平添了一道永远无法抺去的血痕!而他的人也随之倒在
地上晕了过去!成断金等人从树从后面闪了出来。李切玉抢步来到施文远的身边
开始到他身上搜索。成断金也一同搜索。但二人搜了老半天仍是一无所获。李切
玉千方百计历尽万般苦楚,才走到这一步,不料最后还是一场空。他不禁怒从尽
头起,恶向胆边生。使出投入华山前修练的歹毒武功「赤血神掌」。一掌重重打
在亦已昏迷的施文远身上。
  这赤血掌拍中人之后令人经脉寸断,腑脏尽碎而亡。不要说是一个从未练过
内功的小孩,便是气功有一定造诣的武林人物也自禁受不起!成断金喝道:「老
三不可!」但已是迟了一步、李切玉收起掌来,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也变得
心慈手软起来了?如让他留得性命我是岂不是后患无穷?」成断金埋怨道:「我
是想那剑谱定是藏到哪儿去了,这小孩说不准知道其下落。你把他这样打死不是
断绝了希望了吗!」
  李切玉听了懊悔莫及,说道:「我来看看还有没有救!」周贝石站得较近,
蹲下身来,探了一下施文远的鼻息。发现他竟然尚未气绝!只不过也是非常微弱!
他心念一动,没说出来,又用手掌按在施文远小腹上潜运内力,替他护住心脉。
不过他身体挡住了,李切玉成断金二人无法看到他在做什么。
  周贝石站起身来说道:「二师兄掌力此等了得,这小孩哪能承受昨了?早已
死了!」于是三人悻悻离去。走了七八步远,在最后的周贝石忽然一回头把一粒
华山专治内伤的清心丹以暗器手法向施文远射去。恰好打在他的嘴中。不守由于
施文远牙关紧闭,这丹药只嵌在他的双唇之间。周贝石心中暗自默祷:「孩子,
留不留得性命,全看你的造化了!」忽然成断金回头问道:「三师弟,你在干什
么?」周贝石心中一慌,脸色微变,随即说道:「哦,我想想这孩子也真可怜,
小小年纪便命丧荒野!」李切玉笑道:「三师弟,你以后不要走江湖了!干脆回
去做保姆,倒是最适合的。」成断金并没看到他投射丹药的一幕,只是走了好几
步见到他没有跟上来,才回头相问。因此此时听了也只是笑了一笑,没再疑心有
他。一行人快步而去。
  施文远躺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他觉得浑身如同被什么东西抽空
了一般,丝毫使不出一点力量,便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同时由于一天未
进食,他的肚子早已饿的呱呱叫。这时他感到唇间有一股清香扑鼻此时已是饥饿
难当,他想都没想就把那粒东西吞了下去。那自然便是周贝石留下的清心丹,施
文远吞下清心丹之后觉得胸膛之间一阵清凉舒泰,饥饿不适之感稍稍减轻。他又
渐渐沉沉睡去以李切玉的歹毒的赤血掌掌力,施文远本是非死不可,但一来他因
年幼虽未学武,但每天一直修习吐纳的基本功夫,根基已很是扎实。二来其父施
济豪把九成注放他的体内,这浩瀚无比的内力虽然无法运用,但在受到重击之际
也自然产生感应,护住全身经脉。
  当施文远从昏迷之中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恶心不适的感觉似乎全部消失!
而且全身暖融融的,这定是在他昏睡之时有人甘愿损耗内力替他疗伤!施文远还
发现自己的身旁放着一些食物,身边不远处添了一处新坟!简陋的石碑上草草刻
着几个字:「仙霞女侠白素飞之墓」字写的略显稚拙,但却不期然透露出一股浩
然飞扬的正气。
  施文远腹中饥饿,遂把身边的食物吃了。当他正要离去之际,忽然看到一枚
形状古朴的玉环,应该是衣服上的饰物。
  他把那枚玉环放到怀中。他知道这定然是救他的之人落下的。于是回头捡了
起来放入怀中。白素飞在让施文远藏身树洞之时,也怕万一自己失手,把前面的
行走路线都告诉了他。不过施文远虽是聪明,总是年幼。在林中走来走去竟迷了
路。就这样他在林中又走了二天,在第三天中午走得又累又饿,一跤跌倒,晕了
过去天涯飘泊
  一个孤独的老人喜欢上一个天真的孩童是非常自然的事。
  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乞丐叫洪宝金。他把施文远留在了下来。这一老一小便在
这破窑洞相依为命。洪宝金把施文远收为螟蛉之子。当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之
时,他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孩子将来必定会成为惊天动地的非凡人物!」
  不过洪宝金出去要饭之时从来不带上施文远。他对施文远说道:「一开讨饭
口,终生贫贱命!爸爸老了也没什么,但你切不可向人乞讨!」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神情形为与常人更见不同。一个小小孩童,居然很沉
默,除了与洪宝金之外,他从来不和其他人说话,更不去同附近的小孩玩耍。
  他的周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东西所包围。
  村东头李家大院的狗出名的凶,咬伤过好几个从李家大院经过的人。很多大
人从那儿走时都提心吊胆。如非必要情愿绕道而行。但有一次年仅九岁的施文远
从那边经过。那只狗见到施文远却夹着尾巴逃走了!而且他这股不同寻常的气似
乎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俱增!老人记得自从施文远住进破窑之后,进而的老鼠
蟑螂臭虫等就少了许多。而最近已近科灭绝!老人心中更是乐滋滋的。群邪辟易,
鬼神敬畏,看来此子日后定然是旷世豪杰。只是让老人一直担心的就是施文远的
身体很弱。其实施文远自小其母就用玄门正宗内功替他扎根基,并以强身壮骨药
水洗炼。其父用内力替他小船洗髓伐筋,应比常人强壮很多才是。他的虚弱是因
为二个多前被李切玉打了一掌所至。当时他虽被神秘客所救。可是一来那人赶到
之时已稍稍嫌迟,二来施文远当时委实过于年幼,三来那赤血掌也颇为阴毒,即
使是黑道上使出这种掌力也会被同行所不齿。因此小部分残留的掌毒无法驱除,
时候一久胶结于经脉之内,不断侵蚀他的体力和元气。每当阴雨天气便感到浑身
乏力,呼吸困难。而被那一掌所打中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又过了半年洪
宝金心想:「这孩子筋骨已稍稍长成,按其悟性尽可传授他修习内功了。让他学
一些武艺一来可以助其强身健体,二来以后也好到江湖上闯荡一番,总不能和自
己在这儿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洪宝金在年轻之时效力于湖广有名的铁衣帮。担任湖口分舵的分舵的舵主。
后来七星战铁衣一役。铁衣帮风流云散。洪宝金凭借其刚烈无比的霸刀刀法,死
战得脱。七星会四处搜杀铁衣帮的余众。洪宝金被迫流亡,最后来到这南疆小镇。
他隐姓埋名以乞讨为生,一直不敢显露自己有武功。
  就这样洪宝金开始教施文远学武。洪宝金自是从基础的说起,第一阶段教他
基本架式和气功中的入定和意守。他本拟施文远要想通过这一阶段最少要一两个
月。但大大的出乎他意料的是施文远只用了——五天洪宝金诧异不已但是一想施
文远可能是小孩心中无虑,再加上悟性好,也不足为奇。于是他开始正式传授他
霸刀刀法。霸刀刀法一共是一百零八招,每招均有八式。配合口诀每一式又有数
十种变化。洪宝金当年便是凭借此刀法与天下群豪争雄。即使在帮派覆灭四面环
敌之际也能安然脱身洪宝金心道:「义子施文远极是聪明通慧,实是习武的奇才,
应该在十五岁之前能尽行领悟刀法中的奥妙。」
  但他错了,错得很厉害
  他把这套繁复的刀法演练一遍之后,看到施文远呆呆的出神。洪宝金知道这
孩子自小就沉默寡言,常常一人独自沉思,也不以为意。只当他又走神了。哪知
道施文远呆呆出神半晌后却拿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依照刚才洪宝金的架式缓缓的
一招一式的练起来!边想边练。一直练了半个时辰方才把这套刀法演练完毕。洪
宝金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么精微繁复的刀法,他只看了一遍后居然使得基本
没什么大错当然这只是依葫芦画瓢,没有与口诀相配合全无实用之处。可是这份
观察力、记忆力和领悟力确是令人惊骇之极。洪宝金又用的半个月的时间把每一
招每一式及其与怎样刀诀配合全部详详细细的传授给了施文远。待得数月后,施
文远已是极为纯熟。洪宝金与之拆解喂招。第一次两人拆解,施文远居然能与之
拆上三十余招才落败。
  而一个月后,洪宝金已无法从招式上胜过施文远洪宝金喜不自胜,知道义子
施文远可算是极为罕有的武学奇才。但苦于自己武功并非上乘。除了这霸刀刀外,
实也没有象意的武功能再教他了。即便是刀法由于自己资质所限,学得并不深透。
前六十招还有把握。后几十招使得有些似是而非。无法领悟其中精微所在。
  这一日,,施文远练得兴起,比往日迟了些。等练完了,已是黄昏时分,天
渐渐薄暮。他向回走,经过一个小树林时,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声少女的惨叫!
  「呀——」
  他慢慢向里走去。发现林中两个全身赤裸的男女抱在一起!两人他都认得,
那男的是磨坊里的长工,阿牛,而女的则是陶财主家的丫鬟秋香!
  「啪啪啪……」两人的身体撞击的越来越快。
  「要啊………阿牛哥……」秋香两眼翻白无意识的呻吟著,全身不停的抽搐
着。
  身后阿牛松开一直把玩著秋香的大手,顺著往下,绕道后背,向下摸上了娇
嫩臀瓣中间的小缝,粗糙的手指,来回的在她的花蕊与美菊之间摩擦勾弄,更多
的撩拨著她的。
  「………………」秋香扭了扭腰,想要躲避这不适的感觉,却没料到,阿牛
抽出插那里的手指,在她花蕊前端的小珍珠上轻轻一捏。
  「啊……」秋香仰起雪白脖子,激烈的两条大腿不停抖动起来,想要躲避,
身子软软的向前倒去,双乳正好被身前的阿牛恶狠狠的抓住,「不要……啊……」
  「不要什麽……嗯?……刚刚不是还喊著要的吗……」身后,阿牛将手指猛
然抵住秋香的小菊花,用力顶压旋转。
  阿牛看著娇嫩的花蕊笑了,「真漂亮,是不是觉得刚刚吃的不够啊……」说
著,将头埋进她的腿间,看著娇嫩的花蕊,张口包裹住娇嫩的小花,舌尖沿著贝
肉,来回扫动,甚至卷起舌头,刺入小小的花蕊之中。
  「啊……嗯哼……不……啊……」秋香娇娇的呻吟,想要挣脱身阿牛的玩弄,
扭动间,不小心,又扑到了阿牛的身上。
  「这麽性急?嗯?」阿牛低低笑著,探手抓住秋香因为趴伏的姿势而更显丰
满的奶子,跪立起身,将自己的硬挺送到她的嘴边,「既然这麽饿了,就张嘴,
先尝尝吧……」
  秋香抬头,看着肌肉贲张健美的男体,著迷的张开性感的双唇,伸出湿软的
小舌,轻轻舔过的顶端,贝齿在不断冒出的顶端小孔摩擦轻刮,柔嫩娇软的红唇
紧紧包裹住紫亮的柱身,啧啧吮吸。
  「嗯……香香……真会吸……」阿牛舒爽至极的低喘,尾椎处传来一阵阵的
电流,壮硕的身子因激情紧绷著,「含深一点……哦……」他不知足的按住她的
颈脖,微微使劲,向下压去,结实的臀部也开始小幅摇摆耸动,向前顶撞。
  「唔……嗯哼……」秋香被口中硕大的阴茎撑得无法顺利的吞咽口水,过多
的津液,从嘴角顺著白嫩的颈脖往下,向下淌去,留下靡润泽的痕迹。
  「香香……别夹那麽紧哦……放松……有那麽好吃吗……」阿牛在她的身后
突然加重手里的动作,两指并拢,狠狠插进,一下又一下的在敏感中来回旋转抠
弄,甚至两指在深入花径后,微微分开,夹住一点点软嫩的肉儿轻轻扯动快感层
层叠加,让秋香舒爽的向后弓腰,而正是这一弓腰立时发现了站立在树旁的施文
远!她大吃一惊:「有人!」
  阿牛也转头看到是一个小孩,不耐烦的对施文远说道:「小屁孩子,快滚!」
  本来施文远准备离开,但看他这样喝骂自己,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
阿牛看他不动,不由大怒,起身来抓施文远,准备把他抓起来,扔出去。但刚刚
出手来抓,施文远顺着他的来势,伸左手把阿牛向左侧一引,同时脚一下绊,阿
牛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的站起来,但想想怎么可能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他都打不过?之前
应该只是凑巧罢了。他也学过一些粗浅的武艺,站起来,一招黑虎掏心打来,施
文远身子一仰,借力使力,左手抓住他衣服,右手抓住他裤,把他整个人凌空举
起,带得飞起数尺,扔向一棵大树!
  「轰」的一声,这下比上次重得多。阿牛撞得头昏眼花,知道不是其敌手,
连忙带着秋香灰溜溜的去了。
  有一天在乞讨回来的路上,洪宝金心想:「不能让他在这里荒废下去了!这
样的武学奇才不能因为我而湮没!一定要替他找个更好的师父!」虽然老人极度
舍不得施文远离开自己。但他还是决定让他走他首先想到自己的师兄郑天洪。
「师兄的武功比我高出很多,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教这个我的孩子!唉!当年为了
加入铁衣帮与他大吵了一架,虽知他必在沧州,但无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往来。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卖我这个面子!」过了一会儿,又想道:「就算他心中记恨,
不肯给我面子。但——无论是谁见到这个孩子都会喜欢他,乐于教他武功的!—
—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走到家。到家后见义子施文
远正在练刀法。他正要把这些话告诉施文远,但突然之间,他仿佛被什么给噎住
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老一少相依为命已达三年。彼此之间的感情已是极为
浓厚。洪宝金曾有一妻一子,但在与铁衣帮长江一战中失散,依照当时的情形,
想来早已是死于非命!而孩子的弱小温顺和天真不知不间已激起他心中的父爱。
在他心目中,他已把施文远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甚至更加溺爱。
这些年来他把自己全部的心血以及对妻儿思念之情都倾注在施文远身上!蕨在施
文远内心中,已成为他的一种精神支柱。而施文远自幼恃怙交失,飘泊天涯,风
尘困顿,倍受苦楚。他年纪虽小却已饱经沧桑。然后他才遇到了洪宝金。他这才
感到了世间的真情关爱。重新体会到「家」的温暖。
  因此他也把他当成的自己的父亲。在这一份亲情之外又增加了一份孺慕和感
激。两人都彼此感觉到对方的真情和依恋。因此洪宝金怎么舍得得与义子施文远
别离呢?他也知道施文远定然也是舍不得离开自己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天晚上,一直以来倒在床上就睡着的洪宝金居然失眠了「就等到过年后再
送他去吧。只有三个月,也不争在这一时!——这样或许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老了……,在他这不平凡的一生中注定将要有不平凡的遭际。而我甘愿作为他
其中的一架桥梁!当通过这架桥梁之后。应该更继续向前,怎么能一直留在这桥
中呢?以后他会成为叱咤风云名扬四海的人物,我应该为他感到欣喜。
            或许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甚至这一去,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我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但不知怎的,老人的泪水不知不觉间已浸透了整个枕头……施文远发现一向
开朗乐观的父亲最近总是显得心事重重。自己使出种种方法想使他快乐起来。但
他去显得更加闷闷不乐——虽然在他面前父亲总是装作依然快乐。但聪颖异常的
他早已从义父的眉宇和眼神间看到了——愁!闷
  而且这一段时间义父出去乞讨的时间明显变得长多了。常常天没亮就出去。
晚间天黑才回来。——其实洪宝金是想多讨点钱回来,好在去沧州之前替施文远
买点光鲜点的衣服。
  为了多讨点钱,他每天走得极远。这一天回来途经石头村。他突然想起不如
顺道看望老朋友周天行。
  ——当然也是个乞丐。
  周天行本来并非乞丐,而是相面的。他相面每每应验如神。因此虽然他相一
次面要十两银子,但来他的家门口却总是人满为患。来求他相面算命的人往往要
等上数日才能轮上。但从他相面的第三年开始,他的眼睛却突然瞎了!而且浑身
长滿了莫名的毒疮!这些疮痛得他日夜呻吟不止。为了治这怪病,他终致把三年
来攒来的万贯家财都用的清光。但也就在他身无分纹之时,他的毒疮竟不治而癒!
但眼睛却一直未复明。
  他卜了一卦知道是自己相命太多,泄露天机,而遭天谴。他眼睛失明再不能,
也不敢再行相命。最后沦落为乞丐。
  由于这三年来为了照顾小施文远他一直不敢走远,两人有三年多没见过面了。
两个老朋友见面后极是高兴。寒喧了一阵子后,周天行问道:「这几年怎么也不
来看看我这个老瞎子?」洪宝金乐呵呵的说道:「因为我有儿子了!要照顾他!」
  周天行哈哈大笑道:「你有儿子?哈哈哈……谁嫁给你这个老浑蛋加穷光蛋
呀!你今天是发得什么清秋大梦?」
  洪宝金得意的说道:「嘿嘿,我这个儿子是老天赐给我的……」说到义子施
文远老人不由精神一振。絮絮叨叨的只顾讲着关于施文远的事。周天行听他讲完
后,正色说道:「若是如你所说,此子当真非同一般!不如你近日把他带来让我
相上一相。命运特异之人,所遭也必大福大祸,这样以后也好让他趋吉避凶。」
  洪宝金自然希望如此。但他也知道周天行的事。于了他说道:「算了,以前
相面已把你害成这般。怎能再让你相命?」
  周天行摇了摇头说道:「我已多年未替人算命。现今便是算得一两个想来也
是无妨!」大凡常人都有好奇之心。正所谓见猎心喜。相命之人见到一个命运特
异的之人,自是好奇之心大动。非想得好好相一相此人不可。洪宝金又说道:
「老家伙,你已是这个样子,还怎么相面算命?」周天行笑道:「其实我除了相
面之外,摸骨也极是拿手。看不到可以摸呀!这就是俗话中的摸骨称命!」洪宝
金说道:「大后天是初六,好日子。我把孩子带来!」
  过了二天洪宝金带着施文远来到石头村。周天行摸了摸施文远的头骨后说道 :
「此子根骨清奇,心地仁厚。我相命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绝佳根骨!」摸着摸
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喃喃说道:「不对,不对……」又摸了一会儿脸上疑惑之
色更是明显!他的脸色蓦然变得沉重起来!他转头对洪宝金说道:「此子在七岁
上遭突变,竟使其根骨改变!」洪宝金说道:「对对!我遇到他时他刚刚七岁,
一定是家中遭了什么大变故,也没什么稀奇!」周天行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一般来说,再大的遭遇也不会改变骨相。长久处于一种环境中对骨相确会形成一
定影响!但是改变骨相的具是古今罕有!———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非常寻常的大
变故!」然后周天行又对施文远说道:「孩子,你在七岁时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
事] ?」
  这一问,使得三年前那一幕又重新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施文远的脑海里!多少
次这一幕令他从梦中惊醒。虽然事情已过去了三年,但他却觉得就像是昨天刚刚
发生的!但有时又觉得那是发生在遥远的前世!那黑暗的森林以及狭窄的古道上
发生的一切都是在飘渺的前世———他此生的父母其实没有死,都尚在人间!只
不过等待他的找寻!这虽然是一种幻想但幻想往往都是最好好的麻醉剂!他让你
能暂时忘记痛苦,进入虚无的快乐中。
  施文远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周天行的问题。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他的
眼中蓦然紫光大盛。而眉间那一道本已极为不明显的淡淡的血痕突然之间变得艳
丽起来!而且仿佛是在隐隐发光!周天行是瞎子自然没看到这些。他听施文远一
句不回答不由有几分诧异。
  当周天行正要再问,忽然之间也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寒战。他裹了裹身上的
破棉袄,自言自语道:「怎么天气突然变得冷了起来?」
  顿了一顿,周天行说道:「嗨!我真是老糊涂了,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记
得当年发生的事情呢!这样我再摸摸你的手骨和脚骨」哪知道他刚刚摸到施文远
的手骨时整个人忽然呆住了!像被突然石化的一尊塑像般一动也不动!洪宝金心
中一惊,看了周天行的脸色一下,却也不知是福是禍。因为他的面部表情也都已
凝固隔了大半晌,他才失态的惊叫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说道:「洪老哥,你说实话,他的眉间是不是有一
道艳红的血痕?双曈暗紫?」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这回……」刚要
说下去无意间正好看到施文远此时的脸庞!周天行说的一点都不错!洪宝金骇异
欲绝。他和施文远在一起已有三年却从没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其实那只是他一
直没见到过施文远如此伤心愤怒过周天行听他说了一半突然打住,遂问道:「怎
么啦?」洪宝金说道:「你……说的……一点不错!」
  周天行「呀」的一声站起身来。他嘶声说道:「怒杀星!他将会给人世间带
来无穷的死亡和毁灭!……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因为他的亲朋不离他而去也
会被他刑克至死!……啊!……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周
天行语无伦次,蓦然调头向外狂奔而去……施文远毕竟年幼,对相命之谈从未触
及,给周天行这么一说有些懵了。他似懂非懂的说道:「爸爸……他说……我以
后会杀了……你吗?」
  洪宝金爱怜的抚着施文远的头说道:「不要听他说的,那个老疯子!」施文
远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爸爸,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杀死你呢?我
就是自己死了也不会害你!」洪宝金没料到施文远小小年纪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心头一热,激动的眼眶満是热泪……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洪宝金为了积攒
钱依然早出晚归。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体力不济。这么劳累过度,再加上早晚风
霜寒露侵袭,这一日竟病倒了!而且病的很不轻。
  他往常生病都是躺在家里硬捱,捱上一段时间就自然好了。但这次受的风寒
过重,病情渐渐越来越重起来。施文远心急如焚,他对义父洪宝金说道:「爸爸,
还是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吧!」洪宝金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但自己现在又不能
行走。离这儿最近的集镇也有几十里地。施文远看出了洪宝金的心思,他挺了挺
胸膛,说道:「我已经十岁,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去镇上请大夫!」洪宝金极不
放心,施文远不顾洪宝金的劝阻,一人天还没亮就去了最近的集镇马甸。
  来到马甸刚刚是清晨,他问路人,镇上最好的医生住哪儿。路人指着一座颇
为气派的宅第,说道:「就在那儿。那个李大夫在方圆数十里可是最为有名的。」
施文远进去后,说明来意。但那大夫说路太远,再什么也得要二两银子。但施文
远身上只有一两五钱。无论施文远如何哀求,那李大夫总是不允。最后那大夫被
他缠得没办法了,说道:「天寒地冻,你这点钱我是决不会去的!不如你拿着这
些钱去找镇西的王大夫。他说不定为答应你!」
  施文远只得离开李府。不过他并没有去镇西。
  「父亲病这么重,一定要找上好的大夫!」他心中这样想着「没有钱可以想
办法!」他没有伸手向别人乞讨。因为他答应过义父。不管怎样都不向别人乞讨!
他决定打零工。
  他看到堆积如山的木柴不由心中一沉。他从来没干过这种活不知道一天内能
否做得完。他虽是只有十岁但其父母均是武术名家。体格健壮。而且自幼习武,
力气已可与成人相仿佛。只是他从未做过这种粗活,没有技巧只是用上蛮力。当
柴劈到中午时,已劈了一大半。但是他的虎口已震出血来,手掌心也磨出了无数
的血泡。每劈一下手掌都会钻心般的疼痛。劈柴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看看
日头渐渐西下,他心急如焚,双手紧握斧头不再护痛,不顾一切的拼命劈着。他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劈完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劈完。爸爸的病这么重,不
能再捱下去了他奋力的劈着,渐渐的忘却了疼痛。而手掌心的血泡也全被磨破!
掌心的鲜血顺着斧柄往下流淌,慢慢的把整个斧柄全染红!随着斧头的每一次劈
在木柴上,掌心便有鲜血溢出。此时他掌心的肌肤已尽皆磨破!不久血痂已把他
的手和斧头粘在一起。此时他的疼痛已几近麻木。
  劈!劈!劈………
  施文远只是机械的劈着。手掌鲜血流溢他不知道,手臂震得肿涨了一倍他也
不知道,他只知道劈!也不知过了多久,院落里的木柴终于劈完。他这才觉得浑
身疲累无比。一跤跌倒在地,蓦然喉头一咸,竟累得吐出一鲜血来!满头大汗的
他,伸手想擦汗,这才发现手已被血痂牢牢的粘在斧头上!连扯了几次都扯不下
来。他用力的一扯,手终于离开斧柄 .却也带下一大片皮肉来。这种痛苦不消说
小孩,便是成人也难以忍受。但是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完成任务。施文远的兴奋与
快乐也是难以言喻的,这使得他忘记了痛苦。
  施文远拿着凑起来的这二两银子再次来到李大夫家。李大夫漠然的说道:
「天色已不早,我现在赶去只怕天黑之前回不来。你——明天再来吧!」施文远
只觉得突然一脚踏了个空。一颗心直向下沉沉……沉……沉……
  一直沉到无底的深渊!他那略带苍白的面庞此刻已成惨青。牙关格格打颤。
  李大夫不知道怎么回事,惊讶的看着施文远。施文远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
苦苦求告:「大夫,我父亲已病了十多天,———而且年纪又大。你就行行好吧!」
那个李大夫犹豫了一下,但当他看到施文远的疲惫不堪大汗淋漓的面庞和血迹斑
斑的双手时,心中也不禁一阵感动。他说道:「看你这小小年纪却是个孝子,这
看着孝子真不多了!我就成全你,现在就去给你父亲看病!」施文远听了欣喜若
狂。但那李大夫又说道:「不过由于现在已近黄昏。时分,再等我回来时,天色
必已全黑。须得雇上一辆马车!」
  施文远急忙赶到马车行,问了一下价钱,要二钱银子!但此时施文远已是身
无分文!他抱着唯一的幻想,问道:「我身上没带钱,可以賖账么?」那个车夫
像见到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自顾哈哈大敌起来。然后连答理者懒得
答理施文远施文远知道现在不但要弄到二钱银子,而且必须快「我出来已一天了!
义父现在到底怎样了?」
  「他的病该不会又加重了吧?他没有人照顾———能够起来吃饭么?」
  想到这里他心如火焚汤煮,但残酷的现实又无情的摆在他的面前!「」世间
人情——为什么都这么凉薄!「他小小的心灵中竟然蓦然间产生这样的概叹!两
处极端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毫无办法!这使得他产生了一种困兽般的感觉,
隆冬的寒风凛冽刺骨,但他却感到浑身燥热无比。他忽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那
就是杀人!杀掉这个赶车的!把车子抢走!杀掉李大夫全家逼他去看病!他自己
都被自己这一想法惊呆了!他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热血澎湃的心情稍稍
平静下来。但这才意识到已是浑身大汗!他忽然灵机一动………在当铺当了崭新
的棉袄后,口袋里多了三钱银子。
  施文远回到大街上,此时冬意正盛,屋外寒风侵骨滴水成冰,已近黄昏,太
阳也已失去了任何一丝暖意。街上行人稀少,只有风在四处呼啸肆虐。施文远手
中紧紧的攥拿着三钱银子向车行走去!没有棉衣,他的身上冷得直打颤,脸色冻
得乌紫。而他心中却是一片火热走到半路上经过一个小吃店。门口伙计大声吆喝
着:「羊肉汤,滚热的羊肉汤。」他听了心中大动。这才想起已有一天没吃,腹
中饥肠辘辘,而手上还多出一钱银子,可以买上一大碗再加几个包子都有富余。
  他一想到滚热的羊肉汤觉得浑身都突然暖和起来。他快步走进去,拿出银子
刚刚要叫羊肉汤,突然想起:「爸爸病了这么久,身体很虚弱,平时他偶尔弄点
好听的回来都舍不得自己吃,都拿回来给我,还对我说已吃过了,他更需要补一
补!」
  他看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猛吞了几口口水,向伙计要了一斤洪金宝喜欢吃的
猪头肉,和一只熟鸡。剩下的钱正好够买个包子,他拿着包子蹲在墙角狼吞虎咽
的吃起来。
  再说洪宝金躺在床上,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西边的太阳已
要下山了,施文远还是不见踪影。他不由担心起来。
  「不要出什么事吧?虽然路远但也应该回来了!」
  「他还没回来……难道是……他的银子被人偷走?……还是他被人欺负了?
……甚或是……被歹人拐卖了?」
  想到这里施文远急出一身汗来,他本是受了风寒,这大汗一出顿时觉得好了
一些。他挣扎着起床想去找施文远。
  正在这时忽然他听到有脚步起向这边而来。他大喜若狂!洪宝金知道,他这
个处于荒乱之地的破窑是不会有其他人光临的。来的当然就是施文远。但随着脚
步声渐近,他听出来有四个人,洪宝金的心中不由有些纳罕。再仔细一听,心头
不由一凛,来者四人皆是武林中人物,而且身手均是不弱来的四人正是铁衣帮的
人物。一个满脸胡须的壮年汉子说道:「胡德全,你确信是他吗?」一个身材削
瘦的汉子说道:「杨舵主,决然错不了!当年我被他劈上一刀,差点就送命!他
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只是他鬼鬼祟祟的化装成要饭的不知打的什么心思。」
  一个背上背着铁鞭的大汉问道:「他有什么帮手没有?」
  胡德全说道:「没有什么帮手……哦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刘运松老弟,你尽管放心,这老家伙一手刀法以前确实厉害,便现在已老得恐怕
连刀都拿不稳呢!」
  另一个腰挂单刀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一个真正的刀客,绝不会
因年老而变成废物!相反,其体力另有所衰减,但击技之法却磨练的更臻精湛!
这个洪宝金我也久闻其名,他决对不可小视!」
  胡德全笑道:「哈,司马一龙老弟,你这次可说错了!因为他现在不但年老,
而且重病在身。他现在躺在床上大概连动都动弹不了!」
  司马一龙浓眉毛一扬,忽得停下脚步。杨舵主见他忽然停下来觉得有些惊异,
也跟着停下脚步,问道:「司马一龙,怎么啦?」
  司马一龙说道:「我们过些日子再来吧!——这时即使得手也是胜之不武!
且为人所笑!」
  杨舵主说道:「他这么老弱,这一病说不定就要了他的老命!到时候只找到
一具尸体的话,大伙儿都没甚么功劳。」
  司马一龙回头说道:「杨舵主,真是万分对不住。我———不能这么做——
—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杨舵主厉声说道:「回来!这是我的命令!」司马一龙并不
理会。
  杨舵主怒道:「违抗上命可是死罪,你难道不知道吗?!」
  司马一龙回头傲然说道:「不论你以后怎么处置我,我现在都不能去对付一
个病者!!————我不想侮辱自己的刀!」说完大步不顾而去杨舵主一时为之
气结。不过他却拿司马一龙没办法。司马一龙是新近入帮的。身分虽低,武功却
高,一手刀法极是了得。杨舵主心知自己也不是其对手。而且司马一龙颇得堂主
赏识,自己还真不敢拿他怎样。
  屋内洪宝金从脚步声中已听出有一个人离去,心中更是诧异。他从门缝中向
外看去。对方三人离自己的破窑已不足十丈!他拿了一张凳子放在被中,自己却
拿着菜刀隐身于一边。
  过得片刻,只听得「呯」的一声大门被踢了开来!胡德全知道洪宝金已是重
病在身,为了邀功急急的抢先进来。窑中光线极暗,看不太真切。他见床上被子
高高隆起料定必是洪宝金,于是提刀来到近前向洪宝金的「脑袋」剁去。但中刀
处好像坚硬无比,而且刀竟被嵌洪宝金脑袋上。他顺手一拔,居然没拔出来 .等
到他刚要再运力拔刀,只见到刀光一闪,一柄菜刀已准确狠辣的切断了他的喉咙
洪宝金一把抢过单刀,横刀胸前,摆了个门户。杨舵主见到洪宝金神威凛凛站立
门前,哪里相信他是有重病在身。杨舵主说道:「阁下可是天霸刀洪宝金?」
  洪宝金淡然一笑,看了杨舵主手中的判官笔,说道:「正是老夫!你就是神
笔杨火渔?」一般判官笔都是一尺二寸,而杨火渔的判官笔却只有半尺左右。洪
宝金心中暗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的判官笔这么短定然走的奇
诡凶险的路子!可要小心不能让他近得身!不然可是危险之至!」杨舵主哈哈笑
道:「久闻天霸刀法威猛绝伦,今日竟是有幸得见,实为快事。就让我来会你一
会!」说罢双笔一摆就要上前交手正在这时那个使铁鞭的刘若松说道:「这个糟
老头怎用得上杨舵主亲自动手?」说罢,一招「秦王断石」向洪宝金的当头砸下
去!洪宝金双臂微屈,一招如封似闭迎了上去。那刘若松自恃鞭重招沉,膂力过
人。満以为这一招定可把洪宝金连人带刀打个稀烂,至不济也可震断洪宝金手中
的单刀。哪知洪宝金的这一刀居然把鞭磕出去,而且震得自己膀臂一阵酸麻,连
退了三四步,铁鞭差点脱手!须知鞭重刀轻,且相差悬殊。这一硬碰硬之下本应
铁鞭占上风。那杨火渔怕洪宝金再对刘若松追击,刘若松非吃大亏不可!他左手
判官笔一招「星月当空」向洪宝金迫去!洪宝金举刀倏的向杨火渔的手腕削去!
杨火渔见机变招极快。蓦得判官一沉改而向洪宝金小腹丹田点去,同时也借势避
开洪宝金的单刀。洪宝金心中暗自叫好,同时急忙一个滑步让开来势。这时刘若
松从侧面也是一鞭横扫而来。洪宝金知道自己病中体虚,不宜久斗,拼着肩膀挨
上一鞭,「刷」得一刀向刘高强的脑袋劈去!刘高强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和洪宝
金拼命,急忙向后一纵让开这一招。
  只见四下里笔影翻飞,鞭势纵横,刀光如山。这三个人在狭小的破窑之中展
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斗了五十余招,洪宝金毕竟年纪稍大,精力远不如前。更要命的是此时患病
在身,久斗之下,渐感力不从心,头上虚汗如浆,手脚也渐渐有些发软。激斗之
间脚下一个踉跄肩膀被刘若松的铁鞭扫了一下。幸好洪宝金身经百战,见机的快。
肩膀一着鞭立时沉肩卸力消去了大半力道。不然这一鞭非得把他肩胛骨打碎不可!
洪宝金趁着刘若松得意之际,蓦然一招「虎尾脚」向他踢去!刘若松猝不及防,
铁鞭又没及时收回无法抵挡。下阴被这一脚踢个正着,立时气绝身亡这么一来杨
火渔和洪宝金成了一对一的局势。杨火渔不由心中一紧,暗生悔意:「如若早知
道洪宝金这般厉害就多带几个手下了!」洪宝金右肩骨受伤,单刀再难以施展的
灵活。急忙刀交左手,以左手使刀与杨火渔斗一处杨火渔知道此时不能急于取胜,
不然就会像之前那人命丧当场。只有稳扎稳打,慢慢和洪宝金缠斗。这洪宝金再
怎么说年纪已大,况且重病在身,久战之下必然气力不济。
  果然两人又斗了七八十个回合,洪宝金已是气喘如牛,刀法也慢了下来。蓦
然杨火渔大喝一声:「着!」判官毒蛇般向洪宝金的「期门穴」点去!洪宝金往
后急退,却已迟了一步。虽勉强避开要害,但胸前也被这一笔划鲜血淋漓。
  忽然两人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车之声传来!杨火渔心道:「莫非这老家伙的帮
手来了不成?看来一定是的!胡德全这小子说过,还有一个小孩,直至现在都没
看到那小孩的踪影,显然他是去请救兵了!必须要尽快解决洪宝金!想到这里他
招数一变猱身而上,判官笔着着进逼,令洪宝金应接不暇。
               【待续】
               第五章伤逝
  施文远坐在马车中已远远的看到破窑,他只觉得心头一热。虽然离开家只不
过一天,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觉得好像过去了几十年!他心中异常迫
切挂念着义父洪宝金。
  洪宝金那苍然白发和慈爱的笑容立时浮现在他的脑际。
  「——我回来了!——大夫也来了!」
  「———你的病会很快好的!………爸爸!你这么大年纪,以后———我赚
钱养活你!——你也不用每日这么辛苦了!……因为我长大了!」
  马车在破窑的门前停了下来。三人一起向里面走去。施文远见到破窑的门已
不见,心中就立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进去,向里一瞧,不由哎呀一声,
惊得魂飞魄散!真个是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一桶雪水来人间温情
  洪宝金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伤痕累累,最骇人的是胸口竟开了一个洞!鲜血
兀自汨汨向外冒着!显然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伤口!施文远双眼怒睁,目眦尽裂,
他踏步上前但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跤跌倒在地,他爬到洪宝金的身前,抚着洪宝
金的身体,发出一声悲怆的怒吼:「爸爸!」
  洪宝金艰难而缓慢的睁开双眼。其实以他如此沉重的伤势早就应该死了!但
他心中有一个心愿一直未了,那就是等他的义子施文远!在他去世之前还有话要
对他交待!这股意志一直奇迹般的支撑着他。
  施文远忽然听到身后相继传来两声惨叫。施文远一转头只见到杨火渔已用判
官笔杀死那大夫和车夫!原来杨火渔听到脚步声到破窑近前立即隐伏在暗处,见
到这三人进来后,只以为那大夫和车夫便是请来的救兵。趁着这两人进门后愕然
惊异之际一举杀之。他只是没料到居然这么轻易得手 .施文远见到杨火渔手中的
判官笔的形状后立时就知道他便是杀害义父的凶手。
  一股怒杀之气冲霄而起!他只感到脑袋翁的一下子似乎膨胀了几倍,全身的
血管都要爆炸般,脑际和太阳穴都突突突的乱跳着!发也根根倒立而起!一股冰
寒之气犹如一条细线般从足下涌泉升起,这股冰寒之气到了后脊梁的命门才倏得
消失。他只觉得浑身一震!脑袋微一恍惚。
  恍惚之后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的听觉在一霎那间变得无比敏锐!不
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就连对手的脉搏声都听得无比清晰施文远冷冷的伸手拿
起义父身边的单刀。向杨火渔走过去,边走边说道:「好——,好的很……你居
然———还没走!真是——太——好——了!」杨火渔先是想发笑,这么一个小
孩居然要来与自己交手!但还没等到他笑出来,已是惊呆了!困为他突然感到一
股杀气!———一股霸天灭地,旷世绝伦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而这股杀气居然
是从这小小的孩童身上发出来的!而那令人胆寒的语气也绝非一个小孩能发出的
「好……可怕的杀气!……便是我们帮主不及其十分之一!」杨火渔全身颤栗不
敢置信,只是呆呆的看着施文远。
  两人之间距离此时已不足三尺!施文远停了下来,抬起目光向杨火渔看过去!
他的目光充满了恨天绝地的煞气那双眼睛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集聚了九天十地怨
恨的妖兽,在昏暗的破窑中发着骇人的光芒!他的双目一片火红,居然连瞳孔也
是!而脸色却是煞白,白的近乎透明,眉间的血痕红光灿然,眉毛渐渐倒立起来
妖异的红,惨然的白,竟在一瞬间使得一张纯真清秀的脸变得诡异可怖之极「杀!」
施文远话语中此时也充满血腥暴戾之气!随即刀光一闪一招「一刀两断」向杨火
渔劈去!杨火渔急忙想抽身后退,但却骇然发现全身动弹不得!在这生死之间,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眼前的这一切都仿佛见过?……但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
个小孩呀?……哦,是去年!有一个神秘的人来见帮主!帮主对那人毕恭毕敬。
对!就是那人,虽然他用黑布蒙着脸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和眼前的这小孩一样!双
目火红脸色苍白,眉毛也是倒竖的……好像隐约听他们说什么『碎寒』……难道
他们是……」他的思绪到这里就结束。因为他的人已被施文远拦腰一刀两断「义
父——!是—我!——害了你——!我是天杀星!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可以
容度晚年!」施文远全身战栗不已,泪水滚滚而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不但
是泪痕点点,同时也是血迹斑斑!因为他的眼中不但有泪,还有血!刚才怒目园
睁时眼角已尽裂!两边兀自挂着两道血痕!……「答应我……以后千万不可肆意
杀戮瀊害无辜!」洪宝金从刚才的那一幕中看到了施文远果然是天生杀性奇重。
再加上身世惨烈遭际坎坷,极易变成狂傲肆杀,血手荼毒的魔头。施文远含泪连
连点头。洪宝金艰难的接着说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是不
是天杀星最终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即使命中注定——你也要用自己所作所
为去改变它!……不要任由命运摆布!不要向它屈服!」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寸左右的铁铸刀形物,对施文远说道:「这是我们霸刀
门的信物!拿着它去河北通州找你师伯赵客南。他会继续教你武功!」说至此处
洪宝金心愿已了。他叹了最后一口气后便即寂然无声。
  施文远向洪宝金看去!原来洪宝金已是气绝身亡施文远痛哭道:「义父!…
…你不要死……不要死呀!……我一定听你的……不会任由命运的摆布!……只
要我够强我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是的……只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才害
死了你!……不管怎样……我一会变得很强……」虽然施文远聪明但毕竟年幼,
在此时会错了洪宝金的意。给他的人生带来迵然不同的道路安排好洪宝金的后事
之后,施文远带着霸刀门的信物独自一人悽悽惶惶的向河北通州行去。幸得从杨
火渔等人身上搜出不少银两,盘缠倒是不必忧虑。
  这一日来到河南境内,施文远见天色已是正午,便在一个小镇上找了个小饭
馆。刚刚走进去时却见一个瘦小的汉子快步走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施文远心
中也没介意,来到里面准备卖几个馒头带在路上吃。不料到怀里一摸,钱袋没了!
施文远心中一惊,河北通州还有近二十天路程,盘缠没了怎生是好?
  施文远自幼身经大变,此时虽惊不乱,略一沉思立即想到刚才在门口撞自己
的瘦小汉子。他快步走出去,四下里一看,远远见到那瘦小的汉子正在南边的一
条路走着。他连忙向他追去。当快追到那个小偷时,那人也觉察到施文远在追他,
连忙拔腿就跑!
  施文远微一提气,身形顿时快了许多。看看就要追到那个小偷。施文远心中
忽然一动,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不一会儿出了小镇。施文远这才加快几步来到
那小偷身后一脚把他踹倒。那人翻身起来还要跑,施文远勃然大怒,上前一记重
手打在那人的后背上。那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来。施文远冷冷的走过
去,说道:「起来!」那小偷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施文远上前一脚踩在那人的脚
尖上。那人立时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原来这一脚把他的脚趾头都踏碎。施文远看
着那个小偷只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按在刀柄上就想把他杀死。他故意
等这小偷到旷野才动手,就是心存杀意。
  但是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洪宝金临终前的话语。他的手这才缓缓放
开刀柄他说道:「你跑呀!」那小偷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施
文远的钱袋交还给施文远。施文远接过钱袋放到自己怀中。那小偷一瘸一拐的准
备走。施文远说道:「慢着!」那小偷强忍着痛苦说道:「我……钱已还你了…
…我一个子都没拿呀!」施文远并不答理他,只是自顾说道:「把你右手伸出来!」
那小偷不明所以,只好伸出右手。只见刀光一闪,那小偷的右手竟然被齐腕切断
那小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断手,哇哇大叫着。他做梦也没想到只因为自己偷了
钱,手脚均成残废!而更想不到的是下此辣手之人居然是一个小孩!他看着施文
远怪叫着毫无目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施文远抬头看了看太阳。然后低头说道:
「留着你这只手也只是会害人!」
  半个月后他终于来到通州。到得通州内,向路人问明霸刀门的所在,然后匆
匆赶去。
  霸刀门在通州已有近百年,门户邃严,庭院极是气派。但施文远觉得有点奇
怪的是,门口居然没有人看门!施文远自行进去后见到霸刀门内各人行色匆匆,
且眉宇间大有忧色。施文远从门外进去居然没什么人注意到,更没人来阻拦。隔
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衫老者走过来。施文远见到其外表和义父所说的师伯
赵客南相符,遂上前说明来意。
  此人正是霸刀门现任掌门人赵客南。但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施文远的高
血压也没有太注意听明白。只当是普通少年要来拜师学艺。于是他说道:「这几
天我门中内务之事繁多,你先回去,过几天你再来吧!」说罢转身就走。施文远
满腹疑惑,却又不好出声再相询,只得出了霸刀门回到客栈。
                是夜
                霸刀门
  忽然大门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大吼:「开!」
  李切玉吃了一惊,从客厅跃出来,大门连同半边院墙都已倒塌,而在其间站
立着一名身高近丈的巨汉!那巨汉身上贲张的肌肉把衣服绷紧紧的,似乎浑身都
散发着无穷的精力。他那肌肉虬结的胳膊,几乎与寻常人的大腿差不多粗细!显
然他的外家功夫极是了得!那人小眼睛大嘴巴,塌鼻梁,肤色黝黑,相貌丑陋。
他手上拿着一根鸭蛋粗细晶光灿然的镔铁棍。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强大的
窒息的压迫感!
  赵客南心头猛然一沉!
  「大力神魔石开天!」
  石开天小眼一瞪,吼道:「降者生!抗者死!」说完忽然高高跃起,庞大的
身躯居然跨越数丈,来到院心!半空中那镔铁棍高高举起,向左厢房砸去!轰得
一声,劲气四溢,整个一座房屋被这一击夷为平地!
  赵客南不由倒吸一口气,只怕这一人,举已方所有人之力都无法战胜!而门
口又陆续冲进来二十多人,为首是一个瘦小的汉子,看其身手应该和自己差不了
多少!但他暴喝一声:「宁愿站着死!不可跪着生!霸刀门今日就是灭门也不会
有一人投降!」说着带着众门人呐喊一声冲了过去!
  这是一场实力极度悬殊的战斗!这场战斗中更显示十八神魔之一石开天的厉
害之处,那巨大无比的镔铁棍至少二百余斤,舞动之际应该是碰着死,沾着亡,
但是所有被他打倒的霸刀门人,全是轻伤,仅仅失去战力无法反抗而已!他不仅
仅是蛮力惊人,而是对力量的把握已到举重若轻,收发由心的地步!
  整个战斗只用了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所有霸刀门门人全部被擒。那瘦小的汉
子对石开天说道:「这次多谢石大哥帮忙!」天下堂分两套系统,各不相属,一
套是六大堂,及每个堂下分舵,这些人有关严格的地域限制,极少跨域行事。而
一帝二君,四使者,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八神魔则无地域界限,可据行事需要,
在任何一堂地盘出现。
  石开天笑道:「孙队长太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好了,我另有他事,先告辞
了!」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院中被捆绑着的霸刀门人,说道:「霸刀门人顽固不
化,死有余辜,不过希望孙兄弟能庭妇孺。杀戮妇孺非英雄所为!」
  孙队长说道:「我接到的指令是不降则屠灭满门,但既然石大哥武器,岂能
不给面子?所有六岁以下孩子全任其离去!不过霸刀门女弟子不少,如任其离开,
传出去,上面无法交待。」
  石开天说道:「如此已足见盛情!」说着走到霸刀门人中,一左一右抱起两
个小孩,说道:「这两个孩子我就带走了!告辞!」说罢夹着两个号淘大哭的孩
子大步而去。
  孙队长走到赵客南面前,说道:「此时你是降还不降?」
  默不出声,只是脸部痛苦的扭曲着。孙队长见其未大骂,觉得有门,于是又
问道:「降还不降?」Z蓦然嘴一张,一口鲜血猛得喷出!血中还带着白芒!孙
队长大吃一惊,连忙侧身让开。那血水带着白芒「卟」的打在站在其身后的一名
天下堂帮众脸上。那人竟然呀的一声惨叫,倒地而亡。原来那鲜血中和着Z自己
震落的几枚牙齿。
  浑身被绑,在孙队长侧身相避时,头一仰,一个头锤又撞得身后另一名天下
堂帮众重伤吐血。就在他刚抬头之际,一道寒光飞掠而过!
  原来是孙队长鬼头大刀已至!Z全身被绑无法避让!他怒吼一声「天地不公!」
「嚓!」
  头颅被砍得飞起数丈!
  霸刀门的弟子齐声惊呼!那头颅在空中兀自怒目横眉,须发皆张。
  孙队长斩杀Z后,尚自心有余悸,他恼怒之下喝道:「把所有霸刀门人全给
我钉在墙上!」
  所有霸刀门人,呈大字形被小指粗的穿墙大钉,由南向北排一排钉在演武场
东面的墙上!孙队长走到最南面,当先一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正是霸刀门Z
的大弟子崔子旭,他的两个掌心,脚心,和两边琵琶崩都被大钉牢牢钉在墙上。
其痛楚可想而知。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畏惧,看到孙队长过来,目光中尽是怒色。
  孙队长知道如果先劝降他,只是自讨没趣,他继续向后走去,到了第六人,
是一个秀眉凤目,年约十七八岁清丽可人的女孩子,这少女便是霸刀门中,最招
人喜欢也最漂亮的九师妹杨婉芝。
  「降是不降?」
  冷哼一声,头转过去,根本不理会他。
  孙队长没想到这么清秀的小姑娘居然也如此倔强,让他碰到一鼻子灰!恼怒
之下,他看到Y胸口斜斜的中了一剑,不过伤势不重,伤口只有几寸长,半分深。
他狞笑一声,说道:「小宝贝,你胸口受伤了!我来给你看看!」说着猛然撕掉
Y的上衣!Y那坚挺而饱满的淑乳立即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Y年纪尚幼,乳房
并不极大,但乳形极美,并且因为自小习武,乳房极有弹性,傲然挺立,站立之
时自然挺胸拔背,翘然的乳房与胸腹之间线条一气呵成,优美而动人。
  「真是好美!」孙队长赞道!
  「我玩了无数的粉头,从没有一个有如此美的奶子的!」孙队长边说着,边
伸出右手,在Y乳房上揉搓着!揉搓了一会儿,Y小巧的乳头因为自然反应,而
立起来!孙队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舌尖,在小巧如豆蔻的乳头上轻轻舔弄
着!
  「无耻!」Y羞得粉面通红。
  「这不叫无耻,而是真情流露!」说完,昂然对周围天下堂帮众说道:「看
到这么美的奶子,你们想不想舔?」
  「想!」天下堂帮众们哄然笑着答道!
  说道:「他们都和你一样无耻,当然……说……想!」
  冷笑一声,忽然命令手下把所有男弟子的裤子脱掉!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的
命令很快被执行!
  「你自己看吧!」S对Y说道。
  「看……看什……么……?」Y对他荒淫无耻行径无法理解。
  「当然是看你这些师兄弟们的机吧!你说他们不无耻?他们的机吧全都硬挺
挺的呢!只是他们都很虚伪,嘴上不说只在心里想而已!」S说道。
  偷偷撇了一眼,果然如此,其实这些师兄弟们都血气方刚,又都喜欢Y看到
她赤裸的身子,下体只是自然反应而已。
  走到一个少年的身边,指着他的胯下,说道:「你看看,你这个师弟最多十
三四岁,小小的机吧都硬挺挺的!显然是很想插入你下面呢!」
  「不是……不是……你不要……胡说……」Y又羞又急,却又辩驳不过,眼
泪不由流下来。
  慢慢走到Y的身边,淫笑着说道:「所以呀!这不是无耻!只是他们虚伪而
已!其实他们也十分想看到你的裸体,想看到你被剥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然后
插入你!」
  说到这里,S猛然拉住她的衣襟奋力一撕
  性感平坦的小腹!毕直修长的大腿,以及大腿之间诱人的桃花源,全部展现
在大家面前!
  把大手探进Y的两腿间贪婪的抚弄着。
  「好嫩好滑呀!年青就是好!」S叹息道。
  说道这里忽然手一振,整个中指居然都插入进Y的体内!
  「呀——」Y本能的发生一声惊叫!
  大师兄崔子旭大怒:「有种不要对付女人!有胆……」
  刚刚说到这里,孙队长手和扬,众人只见刀光一闪,孙队长手中那刀凌空飞
起从崔子旭的身前掠过,「笃」得一声插在远处的墙上!
  「呀——」崔子旭大叫一声晕死过去!众人再细看,原来那刀把他挺立的阴
茎齐根削了下来!那阴茎掉落地上,兀自硬挺挺的。
  走过去,把那阴茎捡起来,走到Y身前,左手在Y的嫩巧的花蕊上抚弄了几
下,然后,轻轻用两指分开花瓣,右手把崔子旭阴茎直直的插入进去!
  「好了,现在无耻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大师兄!你看,插入你身体的可是他
的机吧哦!」边说着边快速的用手里的阴茎不停的抽插着!
  天下堂的帮众不由都兴奋的乱叫。二师兄李隐怒骂道:「孙浩你这狗日的…
…」话未说完,孙队长拔出Y私处里的阴茎,手一扬,正好打入李隐张大的嘴里!
因为插入的极深,李隐手脚又无法动弹,整个阴茎竟然无法吐出来!
  孙队长哈哈大笑道:「你大师兄的机吧味道如何?哦,还有你小师妹私处里
淫水的味道。哈哈哈。」
  边笑着,孙队长已走到二师兄李隐身前,说道:「刚刚你说什么?狗日的?
哈哈,你真是太淫荡了!居然想看你亲亲小师妹被狗日!不过我这人一向好心,
你既然有这个愿望,我就帮你实现!」说罢,命令手下,去找狗来!
  不一会儿,手下居然牵过七八条狗来。孙队长说道:「怎么弄了这么多?」
一名帮众笑道:「当然是接力赛罗!长夜漫漫一个怎么够!」
  另一名帮众牵出一条特别高大的狼狗,猥琐的笑道:「这种可是专为李隐李
大侠准备的,他喜欢狗日,就让狗真的日他一下,嘿嘿……」
  一幕幕荒淫无耻,又惨绝人寰的惨剧,在这宽阔的演武场上交替上演……第
二天通州城内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霸刀门被一伙身分不明的人満门灭个干干净
净!施文远在路边听人们议论到这件事不由惊呆了!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都
怨我!——我……不应该来的!——我走到哪里就把灾祸带到哪里!……死亡…
…毁灭……周老爹说的不错!」这时路边的一个人议论道:「真是奇怪,我家就
在霸刀门的附近!霸刀门一夜死了三百多人!——莫非是鬼魅所为?」另一个人
冷笑道:「什么鬼魅!我倒是知道一点内情,不妨告诉你!前几天我在霸刀门作
客,天下堂的一名使者前来下书劝说他们归降。却被赵门主婉言谢绝了!我想这
定是天下堂做的事!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能耐!」
  另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连忙说道:「嘘!噤声!这天下堂势力薰天,可要提
防周围就可能有其帮众!」
  先前那青衣大汉说道:「天下堂也不怕别人议论!霸刀门被灭全然没有江湖
寻常手段毁尸灭迹。显然是要向武林中人示威!而且前些日子听说江西五虎寨,
湖南排教也都因不肯归降天下堂而遭灭门!天下堂大举扩张势力,吞并其他帮派
已到了明目张胆毫无忌惮的地步了。」
  那高瘦的大汉面露惊容,说道:「那排教的教主花想容是不是也……」那青
衣大汉说道:「听说花想容倒是脱身了。天下堂所向披靡从没有人能逃脱他们毒
手!这花想容倒是异数!嘿嘿……你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和她有一腿?」那高瘦
的汉子正色说道:「你不可不要乱说,我倒不要紧,不要看她艳名四播,人家可
还是黄花闺女!」那青衣大汉说道:「五虎寨的大当家刘一刀武艺在花想容之上,
手下能人也远比排教多,他们都没能脱身,她倒脱身了!」
  那高瘦的汉子说道:「排教的奇门异术如果没见过,是你难以想像的!」那
青衣大汉说道:「也不知少林武当太极这些名门大派做什么的!」
  旁边一个面目沧桑的汉子说道:「四年前正道各大门派围攻铁血门,铁血门
虽是灭了,但各大门派也元气大伤。曾叱咤武林的六大绝顶高手,身属正教的四
人中,参与那一战的三人全部身受重伤,几近武功尽失!各门派的精英也差不多
如此!听说只有少林悟苦大师已是无碍!正道武林如此萧条,有哪个有余力来管
天下堂的事?听说当年魔教余孳也有不少也加入天下堂!现在天下堂中良莠不齐,
有以前正道人士,有魔教余孳,还有各地方的小帮会!可说鱼龙混杂……」
  施文远听说到这儿知道天下堂灭了霸刀门,也无心再听下去,黯然离开通州。
他毫无目地四处漂泊,一晃眼间一年又过去,已是第二年的冬天!施文远身上的
银两已用光。平常只是寻些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捱日子。潜伏在他体力的四
年的赤血神掌的掌力已更加重了,以前只是气候异常变化之际方才发作,而如今
每隔上十多天就要发作一次。施文远不知道这是练了霸刀门气功的结果。霸刀门
的气功属于硬气功一类,霸道有余淳和不足。不如正宗内家气功既可克敌又能养
生益体。施文远受伤在先,因此练了此类硬气功不得其益反受其损。
  这天是大年初二,早晨下起了一场清雪,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在这传统最隆重
的节日里自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尽情畅玩,享受这难得的节日时光。最开心的自
然是小孩子们,他们高兴的在雪地上嬉戏奔跑,放着鞭炮。
  而施文远却步履蹒跚的在雪地上行走着。他走的完全不像一个活泼的十二岁
的少年,而更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因为他已经有二天没有吃上一口饭了
过年了,没有任何活计可做!而平时便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有活做,就意味着
捱饿!
  他抬头看着喜笑颜开的人们,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并非生活在一个人间!他
———只是一个生命中的旁观者,冷眼看着人世间的一切他继续向前走着希望能
找到什么零工可做。饥饿使他忘记寒冷,而寒冷又使他忽略了饥饿。他走了一家
又一家,走了一村又一村,依然没有任何活计。渐渐天已到中午,忽然他感到胃
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腹部似乎收缩般抽搐着。他弯下腰虚弱的半跪在地上干呕
起来。但却什么也没有呕吐出来。因为他的胃中什么也没有!他抓起一把雪狼吞
虎咽的吞下去。或许肚中有了东西,又或许是冰冷的雪使他饥火中烧的胃麻木。
他居然觉得不再疼痛。他又连抓四五把雪吞进肚里,然后缓缓的站起来。他几番
饱受饥饿的折磨,却一直没有乞讨。
  他继续走着,每隔半盏茶的工夫,仓惶胃就要翻江倒海般的抽搐一次。但持
续了一个时辰以后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他知道这是胃已完全麻木,身上也不再
觉得冷。长期生活在饥饿与寒冷边缘的他知道这并不是好事!他的腿已开始发软。
头也觉得昏昏沉沉!每迈出一步都要喘上几口气。他走着走着看到远处一个招牌,
写着善仁铺,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饼铺。看着黄澄澄的烧饼,白生生的馒头他
不由接连咽着口水,麻木的胃竟有些复苏。饼铺不大,老板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
人。此时正的殷勤的招呼着客人。施文远站立一边呆呆的看着。他知道只要伸手
乞讨,一定不会空手。但他只是看着一动也不动,因为他曾经答应过义父,此生
决不乞讨
  他低头继续向前走着,离开这个小镇向另一个镇走去。他的额头渐渐呈现出
灰白色,冷汗涔涔而下,行动的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他一点不再感到冷也不感
到饿,他所能感觉的是困「真想躺下来睡一觉!」但他却知道在这冰天雪地中不
要说睡觉,就是坐上一会儿都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在天际的云层中他仿佛看到父亲、母亲、义父……此时的他虽没有躺下却不知不
觉得停下了脚步「死!又有什么可怕的?生!又有什么快乐?」忽然想到父亲以
前念过的一句话「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
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寿命长短,不
能勉强,我怎么知道贪生不是迷误?我怎么知道怕死不是像幼年流落在外而不知
回归故乡呢?我怎么知道死了不会懊悔从前求生呢?)只是他的脑中虽这么想着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自然有一强烈的求生欲望。因为他有很多事没有做!他不甘
心就此死去!坎坷的遭际使得他比寻常的少年成熟的多。居然产生对生与死的思
考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和意念在脑中只是一闪而过。站立也只是瞬间之事,———
其实他已经整整站在那儿有半个时辰!当他想再向前继续走却忽然发现自己已是
丝毫动弹不得!——他骇异欲绝拼命挣扎却是毫无作用,浑身上下甚至连小指头
都无法动弹「我——,要死了吗?苦苦挣扎却依然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他心中
一酸,两颗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还未落下已挂在脸颊上形成二粒冰珠………风
雪却是漫天卷舞,越来越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上远远走来两个少女。两人共同打着一把白底彩绘的
纸伞。两人都在十五岁左右。拿着伞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女,身穿绿衫,皮肤白晰。
一双大大的眼睛灵活生动,又带着几分顽皮。是典型的江南少女。在她身旁的那
个少女身穿白狐皮大衣,外面披着一个鲜红的斗篷,看看上去和那个绿衣少女纪
相仿佛,却是更为典雅恬淡成熟。她的肌肤在雪光的映照在竟给人一种玲珑透剔
的感觉。显然这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肌肤白,更和她修炼的内功有关。微微绯红的
脸颊挂着一丝笑意,这笑容给人以静静的感觉,因为它就像幽谷的百合一样在不
知不觉中已绽放,而且似乎永恒的挂在她动人的脸颊上。这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
和——但却是柔和的。平易近人与你融和在一起却又似遥不可及,给一种似近实
远的感觉。那明媚动人的剪水双瞳月光般柔和宁静,但眼神深处却又蕴含着令人
折服的自信和睿智,那目光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穿透一切的神奇力量,让你觉
得在她面前什么也隐藏不了。
  这冰天雪地中这笑容显得益发温柔可亲,明媚动人。
  如果你乍然单独去看她的五官,或许会觉得她的脸庞稍稍大一点,唇际棱角
过于分明,额头也稍稍宽广,但这一切配合在一起却是奇迹般让人觉得完美无缺。
这些所谓的缺点反而成了优点!
  那个绿衣少女看着前面被积雪覆盖的施文远,说道:「小姐,真是奇怪,你
看那边,这般大的雪没未停居然就有人有闲情冒雪堆出一个雪人来。那个白衣少
女皱了皱眉说道:」似乎……不对……「说完她人忽然从伞下掠出去。此时她们
与」雪人「相距十数丈,只见那白衣少女的斗篷飘动,宛如一朵红云般只闪了几
闪已到了雪人的前面。她年纪虽幼,轻功竟是不弱那白衣少女伸手在雪人身上拂
得几下。积雪覆盖下的果然是一个真人!这时那个绿衣的少女也赶来,看着施文
远的尸体说道:」这个小孩……真可怜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被冻毙在路上…
…「那白衣少女也深自叹了口气,美丽的双眸中也泪光闪动。」我们把他埋了吧!
总能让他入土为安……「
  其实此时的施文远不但没有失去知觉,反而感到头脑从没有过的清醒。赤血
神掌的热毒发作,他的肌肤虽是冰冷,却自感到浑身犹如身处一个大洪炉中,灸
热难当。他觉得浑身皮肤寸裂,五脏六腑都似被焙干!就在他觉得快抵受不住时。
忽然足下涌泉升起一股清凉之气与这灸热之气对抗,护住心脉,他自然不知道这
股清凉之气是父亲传输过的的真气,这股真气因为未经修炼,不能运用,但危急
关头部分真气本能激发护身。
  在这强大真气护住经脉的情形下,所以此时他虽貌似冻僵,其实外面的人说
些什么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没想到,在这冷漠的世界中居然有两个素不相识
的人关心他!他的泪水忽然滴落下来。
  那白衣少女发现了他的泪珠,大喜,说道:「小荷!他……他居然没死!我
们快把他送回去!」施文远心神一松,立时晕转过去。
  施文远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暖融融的
锦被。他心中想道:「这里是哪儿……我是死了吗?」
  「小姐,他醒转过来了!」声音充满喜悦之情,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是一
个娇美秀丽的少女。过得片刻听到脚步声响,一个锦衣少女从门外走进来。施文
远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亮,整个房间仿佛比先前明朗了许多。那少女虽是明
艳绝伦,犹如三月的阳光般明媚,但她挂在嘴角的笑容使得她显得温柔可亲,让
人自然的产生一股想亲近的念头。施文远只觉得心头一暖,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
觉!而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女却让他觉得便是自己的姐姐他从未有过姐姐。但不知
怎么得此时却本能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姐姐。那少女来拉施文远的左手,施文远只
觉得她的手柔软滑腻,同时一股温暖之意传来,大是受用。她觉察施文远的掌心
还是一片冰冷,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两只手在胸前一起环握着施文远的左手,
默运玄功给施文远驱寒。
  施文远看着她双手合握胸前,神情一片肃穆,落日的余辉从西边的窗户返照
在她,折射出璀璨而慈和的光芒,把她包溶在这奇妙的光与影里,在她白晰动人
的面庞四周映现着令人心情沉静的五彩光晕,这一切使得她竟显得有一股说不出
的神圣、和庄严。
  这瑰丽肃穆的一幕使得少年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他傻愣愣的,怀着无比
仰慕的心情,极度虔诚的看着白衣少女。他忽然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顶礼膜拜的
冲动!
  「观音大士!」
  他忽然想到,小时候与母亲常常去庙中,看到悲天悯人的观音神像。
  小荷说道:「小姐,大敌当前……」
  「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施文远忽然抽出手掌,转头冷冷的拒绝了她的
好意那少女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叫张秀容!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施文远说道:「我叫施文远!」
  那少女又问道:「你是迷路了吧?你准备上哪儿去,———你家住在哪儿?」
  施文远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张秀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小荷说道:
「小姐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施文远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我也没有——家」
  张秀容和小荷面面相觑。
  张秀容对小荷说道:「小荷,你去厨房弄一碗粥来。」小荷应声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小荷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小荷把粥拿到施文远的面前,
说道:「呶,粥来了!」施文远没有伸手接碗,反而转头对张秀容说道:「大姐
姐,你们这儿有什么活要干吗?」
  两个少女都被这一问问得莫名其妙。张秀容冰雪聪明,从施文远的眉宇神情
之间已料到他的心思,心中暗自称奇,这孩子小小年纪在如此困境仍然不肯平白
受人恩惠。于是她说道:「有呀 .」说完转头对小荷说道:「小荷,梅园别院正
好缺少一个守门的小厮,待他身子大好了安排他去。」
  小荷说道:「梅园别院不是有李大爷……」
  话未说完已被张秀容打断:「李大爷年纪又老,耳朵又背,又济得什么事?」
说完背对着施文远向小荷使了个眼色。小荷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她笑着抚摸着施
文远的脑袋,说道:「这小孩子蛮有骨气的嘛!」
  施文远把脑袋微微一缩,让了开来,说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已有十二岁
了!」那小荷更是禁不住格格笑起来:「哦原来是个小男子汉呀———这个……
挺有趣的嘛!」
  过了五六天,施文远身体恢复过来。到了梅园别院做了一个看门人。
  梅园别院占地极广,但屋舍不多,四处都种满了梅花。梅园别院除了施文远
外,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平时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施文远闲暇之时便一人
躲到梅林深处习练霸刀刀法。偶尔也向老人讨教修剪培育梅花。李大爷年迈耳背,
头脑也有些迟钝,说话杂七杂八。施文远也极少与他说话,只是自已看着现有梅
花的样子自己揣摩,然后按自己的心意侍弄修剪。不知不觉已近一年过去了。这
种宜然的田园生活正慢慢洗涤着施文远的心头戾气。
  只是施文远身上赤血神掌发作的更是厉害,以前只发作一盏茶的工夫,但现
在每次发作近半个时辰,到最后自己都抵受不住而昏迷过去。而且每隔七天左右
就会发作一次另外遇到雷雨天气的前夕也会发作。
  时间过得极快,忽忽之间,一年已过去!
  这一日晚间,空中又下起了大雪来。到了第二天清晨雪停了,而且是个异常
晴朗的天气。梅园中的梅花竞相吐芳。和煦的阳光照在大地上,白雪显得更是皎
洁炫目。枝头的红梅在雪光的映照下益发显得清新雅致,而又不失艳丽娇美。施
文远在林中用树枝正练着霸刀刀法,忽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施文
远心道:「怎么回事?梅园地处偏僻,只是私家宅院向来鲜有人至,到底是何等
人前来?」想到这里他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出了梅林。远远的见到两
个少女向这边走来。施文远认得正是去年救了自己的张秀容和小荷,于是连忙迎
了上去。小荷指着施文远诧异的说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施文远不
由一愣,原来施文远这一年来,由于生活较为安定,气色红润饱满,再加上正是
发育期,个子高了许多,面容也有所变化。虽是短短一年,他已由一个孩童长了
一个少年。所以丫环小荷第一眼竟没能认出他来。
  小姐张秀容心细,已是从他眉眼间看出是施文远,于是说道:「小丫头,记
性真差!他就是去年雪地里……」小荷这才恍然而悟,上前拍了一下施文远的肩
膀,抢着说道:「去年雪地里的小雪人!哈……你居然长这么高了———比我还
高一点呢!真有你的!」和小荷这样快乐直爽的女孩在一起,施文远也不觉心情
愉快起来。他向小姐看去。
  今天张秀容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衣,绯红的脸颊在其一映下,更是娇
艳动人。柔美恬静的星眸似乎比去年成熟许多,少了些许稚气,多了几分沉稳与
大度,不知是否因为她内功精进,眼睛更是明亮迫人,那股能洞察一切感觉更是
有增无减。小巧的嘴唇如同玫瑰花瓣般红润而温软,莹白如玉的鼻子不够挺直,
却是小巧纤秀,弯弯的呈现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这使得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也同
时冲淡了因为明亮锐利眼睛给人不敢仰视的压迫感。
  施文远第一次在这么近的的距离仔细看张秀容。不知道怎么的心头猛然一跳,
连忙低下头。
  「原来小姐长得这么美!……我怎么胡思乱想,小姐美不美又和我有什么相
干?」其实去年他还是一个小孩,也没有注意到张秀容美还是丑。短短的一年间
他从一个小男孩变为情意初萌的少年。而且张秀容确实经过这一年更加丰秀动人。
  由于心中这么想着,脸上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小荷见了不由更是逗他:「哟,
我就拍了你一下,你就脸红了?嘿嘿,如此『纯情』少年真是少见呀——」被小
荷这么一说,施文远更不知怎么回答是好,窘迫之下,脸红的更是厉害。张秀容
微笑道:「小荷,你是见到谁都爱开玩笑,看到人家老实好欺负么?」这时李大
爷也远远看见她们,于是也走过来迎接。他颤巍巍的说道:「秀容小姐,是来赏
花的么?」
  张秀容笑容满面的说道:「是呀,今年的花开得特别的好!」
  李大爷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每天吃得香,睡得着,好的很!」
  小荷一愕,继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张秀容也不禁跟着格格笑起来。那灿烂
的笑容犹如雪地上绽放的玫瑰,令人忘记一切烦恼和忧愁。施文远在边不由得一
呆。
  施文远笑道:「李大爷耳朵背,还真会岔话。还以为我问他身体是否很好呢!」
小荷和张秀容两人笑着向梅林中信步走去。施文远头脑昏昏沉沉的想着心思,李
大爷和张秀容小荷说些什么也没听进去。脚下却是下意识的跟着她们向林中走去。
这样行了十数丈胶布主仆二人后面有人一直跟着,就转过头来。小荷说道:「施
文远,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施文远心中一慌,继而灵机一动,说道:「我
跟在后面,小姐有什么需要好侍候!」
  小荷说道:「有我就行了,你回去做你的事吧。」
  施文远「哦」了一声,顿了一顿,又说道:「这林子好歹我熟悉,有我跟着
方便一些呀!」
  小荷笑道:「这个林子我们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迷路』
的!不过难得你这样忠心!这样吧去门口把小姐的马照料一下!」
  施文远依言去了马房拿了一些精细饲料向大门口走去。门口有两匹马,一匹
是枣红马,另一匹是白马。那枣红马没什么,那白马通身雪白,只有脑袋中间有
一小撮粉红色的细毛,一看上去就觉得腰细腿长极为神骏定然不是凡物。
  施文远虽是并不知相马术,不过这两匹马外表都相差太远,知道这白马要比
红马良骏。显然这白马是小姐的坐骑。他喂了两匹马后便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
上呆呆的看着这两匹马出神。
  「如果我是这匹白马多好呀……虽然要受鞭策坐骑之苦,但是却能和小姐在
一起………」
  他就这样心中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清脆的笑声
打断了思绪。张秀容和小荷一起说笑着走了出来。小荷见到施文远说道:「马喂
了吧?」施文远站立起来,说道:「早早就喂好了!」小荷说道:「那你一直都
在这儿的吗?」施文远说道:「是!」小荷讶然说道:「现在已是晌午了,你从
早上便一直在到现在?」施文远说道:「是!」张秀容赞许的看着他。施文远感
到张秀容的目光的一股暖意,不由心头一热,心中想道,为了这一眼不要说半天
便是一天一年站在这儿都值得!。
  张秀容看着施文远,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是去年冬天才发的,不过已短
小得很不合身,于是从怀中取出一绽银子出来,亲切的对施文远说道:「要过年
了!拿去做一套新衣服吧!——你这身衣服太小了。」
  施文远伸手把银子接过来,紧紧的攥在手中,手心里依稀还感觉到张秀容的
体温!他心头无来由的一阵狂跳。心神慌乱之下连道谢也忘了。小荷在旁边快嘴
道:「还不快谢过小姐!」施文远这才想起应该道谢。但此时觉得由别人口中说
出来再去说又觉得好像应声虫一样,难以启齿。一时呐呐的不知道道谢好还是不
道谢好张秀容微微一笑,转头向马走去。小荷笑着啐道:「真是没半点礼数!」
说完也转身向自己的枣红马走去。两人翻身上马。向外驰去。
  两人离开梅园别院一二里地光景,小荷见小姐一直一言不发,遂问道:「小
姐,你想什么呢?」张秀容随口答道:「看来应该是个人才!」小荷说道:「你
说哪个是人才呀?」
  张秀容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说道:「就是那个施文远!」
  小荷笑道:「那个小子?」
  张秀容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说道:「近年来天下堂大举吞帮并派,短短一
年间已收服一百多个小帮会。少林武当是方外之人,太极、青城、华山、峨嵋、
昆仑、等门派因为一来五年前元气大伤,二来各自为战,没有互通声气,所以并
没有效遏止天下堂的扩张。而且被天下堂吞并的这些小帮会一向都并非行侠仗义
的正义之士,有些甚至名声极差。所以名门正派也无法公然干预。只是以当前形
势,只要名门正派立即联手,要消灭天下堂并非难事。可是如果再等下去,此消
彼长之下便难说了。现在正道唯一的反击希望就在翠寒谷了!」
  小荷说道:「于大侠的翠寒谷?」
  张秀容说道:「是呀!于大侠果然不愧有武诸葛之称,早在一年前天下堂刚
刚开始行动时就看穿了他们的阴谋。于是抢先一步,以翠寒谷为中心建立雄厚的
势力范围。现在江湖之中人人自危,爹爹一直加紧招揽人手,以图自保,如果让
爹爹亲自教这孩子,不要几年工夫他就可成为我们庄中一支不可或缺的强大助力!」
小荷说道:「不会吧?他行吗?我看他倒有些傻愣愣的!」张秀容摇了摇头说道:
「我和他接触虽不多,却可知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这次来梅园注意到
有什么变化没有?」小荷说道:「好像……今年的梅花……比去年好看多了——
—嗯,大不了可说他有养花种草的天分,再加上多施肥勤浇水不就行了?」施文
远笑道:「你呀!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观察不仔细,你仔细想一下就知道
其实是因为今年的梅花的造型的改变。而许多梅枝造型都是突破樊篱别出心裁,
却又往往和周围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配合无间!而这些却出自一个十三岁少年之
手,是不是令人佩服?种梅育梅不只是只要勤劳,而更要讲求悟性。若非生性清
雅而又天资聪颖,万难在一年内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你看他性情沉潜,做事稳重
干练,一丝不苟。这样的人难道还不是一个人才?」顿了一顿她又笑道:「也亏
得你也跟随我到梅园这么多次!还说多施肥多浇水,真要这样那梅花还不早就给
你折腾死了!」小荷说道:「我是『俗』人么!自然不会懂得打理这么清雅的东
西!」
  张秀容脸色一正说道:「其实唯一可虑的就是施文远来历不明身世可疑。只
怕爹爹不便收他为徒!」小荷说道:「其实老爷也不必这么幸苦招揽训练人手,
老爷和小姐以及老爷的几个弟子武功都这么好,还怕他什么天下堂!便是庄中人
手不够,小姐师出仙霞,老爷艺从衡山,危急之时向他们求救不就行了?」前几
个月天下堂人以拜访之名来考较我们,还不是给我们弄得灰溜溜的走了。我看他
们也什么了不起的!「
  张秀容说道:「他们那些人只是天下堂苏南分舵辖下的一些寻常帮众。他们
来我们风云庄目的是试探我们的态度和虚实。他们堂内高手如云。听说总堂主以
下除内外六堂堂主以外一帝二君,四方使者,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八神魔。而
且更危险的是这九天十地十八神魔有一半以上是潜伏在名门正派之中的。唉,一
年前天下堂只有六堂主七使者,足迹也未出过陕西甘肃现在却能搞到如此规模盛
况,这天下堂堂主果然是个人才!」
  小荷笑道:「那要不要也招揽过来呀!」张秀容也不由哑然失笑。
  笑了一阵子后,张秀容说道:「八大门派现在没敢大规模和天下堂冲突我想
和这九天十地十八神魔有关。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清除这些人他
们的任何行动都无法瞞得过天下堂,那样对敌岂不是危险之极?」小荷撇了撇嘴 ,
说道:「这些鼠辈,只靠这些卑劣手段!」张秀容说道:「可怕的是他们耳目众
多,消息灵通之极。许多武林名宿被其抓到短处后而要挟加入天下堂。前些日子
爹爹的好友沐阳大侠司马闻天不知为何把其好友鹰爪门的李风平逛骗入彀最后一
起加入天下堂!爹爹知道后极是难过!」
  两人边走边说,忽然她们见到雪地上出现一大滩血迹!血迹周围脚印凌乱,
显然是有人在些打斗。血意料之中一路洒着向道路的另一边蜿蜒而去!张秀容尾
随着足迹快马而前。拐过几个弯后他蓦然意识到这血痕竟是一直向风云庄的方向
而去张秀容和小荷两人都不由一惊,均想:「难道是庄内出什么事了?」走着走
着忽然见到前面有一件折断的兵刃。张秀容一起走到近前,下了马,拾起来仔细
的看了一会儿,沉重的说道:「这是二师姐使的剑!二师姐剑向来以迅猛快捷见
长,比平常人的剑要薄上许多,也窄许多!看来形势不妙!说完连忙上马疾驰!
又走得七八十步,远远的见到大路边躺着一具尸体!张秀容和小荷都不由心头猛
然一跳。来到近前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大汉。两人又继续前行。不久见到地上折
断的兵刃和各种散落的暗器越来越多,显然双方争斗越来越激烈。张秀容说道:」
看来敌人中有气力惊人兵刃沉重的人物!莫非是苏南分舵舵主『金甲神』王锦牛
到了!「
  两人转过一个弯见到雪地上又新添了七八具尸体!小荷惊呼道:「小姐!你
看……」张施文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师兄阮达山和一名面如淡金的
黑衣汉子纠缠在一起。那黑衣汉子被阮达山一掌击在天灵盖上,已是脑浆迸裂,
死去多时。而阮达山浑身是伤,而最致命的就是被那面如淡金的汉子一刀捅进胸
口。大师兄与二师姐比张秀容均要大上许多,阮达山年纪只比张秀容大上两岁,
自小常与张秀容玩耍。再加上阮达山生性忠厚随和,与张秀容也最为相得。困此
所有师兄弟中张秀容与他感情最好!这时一见到如此惨状,张秀容不由泪水簌簌
而下。她急忙奔到他的身前,希冀还有万一救治的可能 .到得近前却见到这一刀
透胸而入,几乎有一半都没入阮达山的身体内。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力了!见
到三师兄宽厚憨直的面庞。张秀容心中一醱,顿时泪如泉涌,温热的泪水顺着雪
白的脸颊流下,一滴滴打在阮达山的脸上。小荷在一边也直抺眼泪。
  正在两人伤心之际,阮达山忽然慢慢的睁开眼来。小荷和张秀容又惊又喜。
张秀容,叫道:「三师哥!」阮达山见到是张秀容,忽得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艰
难的说道:「大师兄……危险……快……快………」他想再说什么,但由于那一
刀已伤及肺部,一口气怎么也喘不过来,只是把脸憋得通红,抓住张秀容的手握
得紧紧的,目光中满是焦急之色!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已是气绝身亡小荷说
道:「阮三爷到底想说什么?大师兄危险是什么意思?是说陶连杰陶陶大爷有危
险抑或是他本身是个危险人物?」
  张秀容也一时琢磨不清。她仔细看着那个与阮达山同归于尽的黑衣汉子。此
人大约四十多岁左右,面容金黄,太阳穴高高坟起。死后肌肉没变惨白而是呈淡
黑色,犹如是生铁一般,显然死者生前有一身可怕的横练的外家功夫。张秀容说
道:「他一定就是天下堂苏皖分舵第一高手金甲神王金牛的师弟金面客厉刑天!
看来这次天下堂是全力对付我们风云山庄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厉刑天一死
除了金甲神王锦牛,苏南分舵也没有什么厉害角色了!爹爹应该不会输给那个王
锦牛。
  早上,爹爹带着大师兄陶连杰,二师姐史百生,三师兄阮达山去拜访隐居白
马湖的侠士居有光,想劝其重入江湖,为武林尽一分力。看来定是在回来的路上
遇到伏击想到这里她四处仔细查看地上尸体。小荷说道:「小姐,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要救他不成?」张秀容沉思片刻,忽然脸色大变,说道:「不好!爹爹有
危险!快走!」说罢快步纵身上马。顺着血迹的方向向前驰去!小荷疑惑不解的
说道:「小姐,刚才你不是说即便天下堂苏南分舵的人倾巢而出也是无妨吗?」
张秀容说道:「爹爹和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在一起。但你注意到没有,刚才死在
地上的七个天下堂的人致命的伤势有六人是三师兄造成的!一人死于二师姐之手。
你想想爹爹在干什么?第一种可能就是被对方高手缠住,另一种可能就是爹爹受
了重伤而不能出手!我们暂且按爹爹被敌方高手缠住来推测。对方最厉害的便是
舵主金甲神,能缠住爹爹的也只有他!那么二师姐大师兄定然是与其他 帮众相
斗。大师兄的武功远远高出二师姐,二师姐又稍稍高于三师兄。可是二师姐杀了
对方一人,三师兄却杀了六人。其中包括对方身手仅居金甲神之下的金面客。而
在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大师兄却一个人也没杀死!你不觉得可疑么?你再想一想,
爹爹敌住对方最厉害的金甲神,大师兄武功应该高于金面客。再加上二师姐,三
师兄,应该稳操胜券。为什么大师兄不去和金面客交手?从刚才三师兄与金面客
同归于尽的情形看,刀长掌短,而两人却是同归于尽显然三师兄出手比金面客要
快!且占得先机。是否同归于尽全凭三师兄当时的心意。如不想同归于尽他尽可
撤掌让开即可!三师兄为什么出此下策,非要与金面客同归于尽?」
  小荷插嘴说道:「小姐,你刚才不是说二师姐的武功高于金面客么?为什么
他会浑身是伤?」张秀容神色抑郁的说道:「因为他在与金面客交手之前已受伤!
而且我方一定处于劣势他才起了同归于尽之心!」
  张秀容叹了口气说道:「所以现在唯一合理的推测就是大师兄已经叛师!而
且爹爹已中他的暗算!」
  小荷「哎呀」惊叫一声,紧张的问道:「那么老爷是不是………?」张秀容
摇了摇头说道:「不,爹爹中了大师兄的暗算后没有立时……身亡……要不然三
师兄必定力求脱身自保,回庄子把大师兄已经叛师之事告知他人!他这样拼命阻
敌,爹爹暂时没事,不过伤势不轻!否则也不会由得这些幺魔小丑跳梁!」
  小荷听了心中不由万分佩服,心道:「小姐果然聪明过人,遇事镇定自若,
仓促一加推衍,便如眼见!」
  张秀容用手指掠了一下额前的一络秀发。说道:「我这样推测决然不会错!
正好与三师兄临终前的话也不谋而合!他死时显得异常焦急,说了半句『大师兄
……危险!』也必定是想说大师兄已叛师。大师兄与爹爹在一起。如果不是叛变。
三师兄自然会说师父危险,而也不用巴巴的说出大师兄危险!」
               第六章求援
  两人向前双又行了六七里地。途经一处小树林。忽见地上的足迹凌乱杂多起
来。显然双方在这里停留打斗过!
  地上不知谁呕了一大滩鲜血,兀自未凝结。在雪地之中显得触目惊心两人都
不由感到心头猛得一跳!张秀容心急如焚,也无暇细看,沉声对小荷说道:「你
去清韵居调用『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队』,立即赶往庄中!说着把一块碧绿的令牌
交给小荷。自己则打马直奔风云庄!
  到了庄前,果然见到庄中气氛与往日大不相同。平常门口只站着两名庄丁。
而此时一字排开站着八人,且人人手握分器严阵以待。张秀容下马问道:「庄主
回来了吗?」
  一名庄丁说道:「庄主刚刚回来。不过早上出去同行的几位全没回来!而且
庄主已受重伤!听说是受到天下堂的阻击!幸得庄内『二十八星宿』听到庄主啸
声后及时赴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张秀容一听爹爹身受重伤,更是着急,
快步向其卧室走去!
  到了门口,她见到四师兄五师兄以及二十八星宿皆神色郑重的守在门前。四
师兄见到张秀容走来,连忙说道:「师父正在里面疗伤!之前嘱咐无论何人,在
他出来之前万勿进去打扰!」张秀容问道:「爹爹伤势怎样?」四师兄面带忧色,
说道:「内伤看上去甚是严重。好像对方练有毒砂掌一类的功夫。不但被打得地
方,连浑身都肿了起来!师父说要闭关七天。」
  张秀容又问询了几句,忽然几个庄丁快步跑进来,其中一人慌忙失措的说道:
「会走动……会走动的池塘……一望无际……的荷叶……庄外全……部是荷花荷
叶!」
  四师兄刘玉民眉头一皱,说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另一个庄丁说道:
「我们先是听到庄外水流之声甚急,于是几个好奇之人出去一看,只见外面的原
野全变成了池塘!而且……荷花荷叶无边无际。我这一组的组长王林不小心踏进
去连一个泡都没冒就失踪了!须知他可是凫水的好手呀!」
  张秀容微笑道:「没关系!你叫守卫前庄的人都撤回来吧。这是别院的『连
天荷叶无穷碧』大阵。眼前本庄实力大损。敌方随时可能来袭。只有放弃别院。
把那边的人手全调集过来。」
  四师兄刘玉民说道:「师妹,难道我们就这样只守不攻?这样守也很难守得
住呀!」张秀容说道:「现今敌强我弱,只能依仗地利与阵法固守。同时让派人
出去求援。等援兵一到里外夹攻,定可获胜!」
  说完她进书房,写了一封信,令一名庄丁送往黄山自己师父慧明师太手中。
但过了半个时辰。一匹马驮着一人缓缓向风云庄而来。马上之人伏在马背看不清
面目。众人连忙止前查看。原来马上之人正是先前送信的那名庄丁!众人把那庄
丁扶下马来。那庄丁挣扎着说道:「庄外……已被………敌人包围!所有出路…
…皆有人……把守!」说完已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小荷说道:「想不到敌人行动却是如此迅速!」张秀容面带忧容,自言自语
道:「只怕此次不仅是金甲神庄铁铮而已!」小荷一时不明所指,问道:「怎么?」
张秀容说道:「仅仅是淮北分舵,我们风云庄尚有抵挡。但是……唉……」小荷
动容道:「怎么?还有其它路数的人么?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张秀容说道:
「金甲神庄铁铮是练得外家功夫。但这名庄丁体外无伤。显是中了内家掌力。一
掌把他打死倒也没什么。而这出掌之人打这庄丁时,算准让他到庄后方才死!这
份对掌力轻重的控制当真已到了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地步!淮扬一带有此能耐
的唯天下堂扬州分舵的舵主李松李暮云而已!」
  小荷变色道:「子午赤血掌李暮云?听说这李暮云与庄铁铮相比武功还要稍
高一筹,而且手段毒辣。其赤血掌下鲜有人生还!」
  张秀容说道:「是的!中了这赤血掌的人胸口会有暗青色的斑点。小荷你去
瞧瞧是也不是!」
  小荷应声走到那个庄丁身边,怕亵渎了小姐,把他拖到一边这才解衣查看,
果然有数枚暗青色的斑点!
  小荷告诉了张秀容。然后问道:「我们怎么办?」张秀容说道:「把小荷才
露尖尖角部队全部撤入庄内!对方此举意在示威,但同时也让我们有所准备,你
想想他们如若实力方面无十足把握又怎会如此?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是不是有准
备!庄外此时不仅仅只是二个分舵而已!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队的大阵也无法阻拦
他们。撤入庄子内配合庄内的土木机关与阵法才能确保无虞!虽是如此死守下去
也终不是办法……要想突围出去又是极难!」
  张秀容蹙眉沉思良久,忽然面露喜色:「我倒忘记我们与梅庄别院有飞鹰传
书!可以传书让施文远去求援!施文远年纪尚幼不会引起敌方注意,他年纪虽小
但聪明机智,求援之事让他前去也不致有所差池!」
  张秀容写好信,心中寻思:「左伯伯虽然认识施文远,但师父和其它人都不
认识。左伯伯甚少在师门,自己佩剑是师门所铸,倒是最好的信物。但老鹰可带
不动这么长大的东西!」转念这间蓦然想起自已贴身所戴玉坠,因极为独特,师
门相好的姐妹都认识。她的玉坠是一个纯净的鸡血石琢磨而成的一个辣椒。有一
次最要好的师妹李凝霜好奇的问怎么不戴个如意,佛之类的,反而戴个辣椒?
「然后她又笑道:」女孩戴它岂不是象征泼辣?哪个男子敢要这么个老婆呀!
「后来自己告诉她淮扬一带很多人家都在门前挂着一串红辣椒,这是表示日子会
过得红红火火的意思!
  张秀容从项间把玉坠拿下来,和信一起交给了小荷,让她去办理。
  施文远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其自幼历尽人意沧桑困苦,做事很把细,把书信
看过数次后强记于心后烧掉,把玉坠挂在了自己的颈上,从信中知道事情紧急,
刻不容缓,立即动身向铁山寺赶去。张秀容知道师门路途较远,因为父亲重伤,
只怕庄中在援兵到来之前已然支撑不住,所以让施文远在途经铁山寺时顺道先请
李观海前来助阵。此人武艺高强和张柏生武功不相上下。有此人坐镇,再加上机
关阵法地利,防守应该不成问题。
  当天晚上,小荷来找小姐,商议后庄防守之事。
  门虚掩着,她敲门数次,都没反应。「难道小姐不在?」她推开门迎面扑来
一股气息!
  ———一股浓郁的哀愁悲伤的气息。
  一向快乐开朗的小荷受到这股气息的感染,都有一股想落泪的冲动!
  她看到小姐泪水如雨而下!她从没见过小姐如此悲伤过!这悲伤中带着无助
和彷徨!这在女中英豪的张秀容身上更是从没有过的!她觉得太奇怪了!这肯定
不正常,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她过去相问,张秀容却收泪推说无事。小荷自小就跟着小姐,知道她的性子,
她不想说,怎么问也是无用!而且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重大
的事!
  铁山寺离风云庄并不甚远,施文远第二日晌午时分便已到铁山寺的山脚下。
施文远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山岭并不如何高峻,倒是颇为幽静灵秀,満山松柏苍
翠,映着积雪让人心胸一旷。
  看着眼前的景色,让施文远觉得精神陡然一振,不由加快脚步。
  李观海隐居在铁山寺后面东南五里外的玉龙沟。施文远问明了道路,直奔玉
龙沟。走了半个时辰,远远的看到一处山谷蜿蜒曲折,犹如蛟龙盘舞。施文远心
知到了玉龙沟。进入玉龙沟,又行得数百米,在树木掩映之间见到有一处孤零零
的茅舍。施文远心中大喜:「看来这间茅屋必然是旭日刀李观海的住处了!」
  又向前走得数十步,忽然隐约听到兵刃撞击之声。施文远心头一凛,连忙下
了马,隐起身形,借着杂树乱草的遮挡,悄悄向前潜去!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林间一处空地上八个黑衣大汉围着一个老者在厮杀,
一旁还站着五六个黑衣人在旁观,地上躺着四五具尸体显然是被老者所杀。施文
远仔细一看那老者不由大吃一惊!
  此人正是旭日刀李观海!站在一边观战的一个黑衣人说道:「他奶奶的!这
老东西还是有二下子!常人服了剧毒无比的断魂散早就一命呜呼了,他还这般硬
扎!兄弟们加把力呀!」
  旭日刀李观海果然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围在他四周的八个黑衣人身形
如风,动作敏捷,显然无一庸手!看服饰也是天下堂的帮众。
  一个手使大砍刀的黑衣人说道:「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大爷还能饶你一命!
否则……哎呀!」原来就在他说话一疏神之间已被李观海一刀斩伤了右臂。旁边
一名使铁鞭的汉子说道:「刘副堂主,下来包扎一下伤口,我来替你!」那刘副
堂主甚是凶悍,并不退下,高声咒骂着举刀又向李观海当头劈来。李观海扬刀格
住。「当」的一声两人的刀均被荡开。
  李观海心中暗自叫苦:「若是平时这刘副堂主膂力虽大却也难挡自己重击,
现今一大半内力用来逼住毒性护卫腑脏。这一交手两人竟是势均力敌!这时左边
一名黑衣大汉 长剑已刺来。右边一枝铁笔也砸到。李观海上前抢上半步,正好
让开。但前面的那黑衣汉子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一掌向李观海的胸口拍来。虽
是空手但掌力厚重法度谨然,却比刚才那铁笔与长剑更是凶险!
  李观海蓦然变招,一刀向来掌削去,那使掌的汉子暴喝一声,右掌跟着一掌
劈来。李观海毕竟中毒,手脚慢了一步,刀背被拍个正中。李观海只觉得手一酸,
竟有真力不继的感觉。他心中暗惊,知道一边用内力压制毒性,一边剧斗,真气
损耗极大。这时旁边的一支铁鞭又打到。李观海闪身向一边避去。不料中毒后身
形迟滞,避得稍慢了一点,这一鞭扫中他的肩背。李观海只觉痛彻心头,他忖道:
「今天大概是难以生还了!不过拼却一死也不能放过这些卑鄙的家伙!」
  原来李观海隐居在玉龙沟每日自耕自作,闲暇之时练刀养气。倒也怡然自乐。
这天去集市购买日常用品,行至半途遇到一个采药的老者,倒在路旁,已是气息
奄奄。李观海走到近前见到那老者左手背上有两个细小的齿痕,看其形状显然是
毒蛇所咬。老者的整个手臂都已肿胀一倍有余,脸上呈紫黑色!李观海自言自语
道:「好厉害的毒蛇!」那老者听到人声,艰难的睁开眼,哑声说道:「救命…
…救……我!」李观海说道:「咬你的蛇剧毒无比,我也无法救你!看看你的样
子,现在就是立即带你去集镇医治也来不及了!你有何未了之事,倒可告诉我!」
那老者的说道:「我……我怀中……有蛇药……麻烦你……取……取出来……」
李观海探手到那老者的怀中取药,不料刚刚伸进去摸索,便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
接着手指尖猛然一痛!李观海神色陡变!
  那老者心中大喜,知道李观海已然着了他的道。李观海抽手出来看到一个三
四寸左右,全身黑白相间的小蛇兀自咬着自己手指不放!他一掌打去那蛇儿被震
得粉碎。而那老者早已退到一边,吩咐大笑道:「烈日神掌果然名不虚传!我这
异种铁脊银环蛇寻常刀剑都伤它不得,你这一掌就把它打得稀巴烂。」李观海怒
道:「我好意救你!你为何纵蛇咬我?」那老者说道:「只要你交出那锦盒,我
自然会替你解毒!」李观海怒道:「老夫岂是受你这等小人威胁之人!纳命来!」
说罢一掌向那老者打去!那老者闪身退入林中,冷笑道:「你所中之毒厉害无比,
一时三刻便夺人性命,你识相的快交出来,再过片刻想交也已迟了!你此时还要
动手,毒性只有发作更快而已!」李观海果然觉得从指尖传来的麻痒之感循着经
脉向上行云。此刻已到大包穴! ̄被咬的那只手也全部紫胀发黑!手背上的皮肤
肿得发亮,仿佛随时会裂开一般!李观海大喝 一声,蓦然间脸若丹霞。那老者
心中暗惊,知道李观海运起先天无极真气!
  「这老家伙情急拼命了!没料到他性情竟是如此耿愚!」这老者心中暗生悔
意。他知道李观海武功要远远高出自己。他不受威胁含怒出手,恐怕自己性命难
保了!
  那知却见到李观海站立原处,脚下丝毫没动,只是左手指尖轻颤,汨汨的流
着黑血。 渐渐的,那肿胀的左手竟慢慢的平伏下去!黑气也渐渐消退。那老者
心中大駭。
  「如此剧毒他竟然能用内功逼出来,果然厉害!」
  其实李观海心中却暗暗叫苦,因为这毒气逼到手指尖, 无论自己怎么用真
气催逼都无济于事!李观海心中知道一时半会这毒性是无法去除,非得找个安静
的所在,静心疗毒才行。可那老者慢慢后退数步后,忽然唿哨一声,从不远处传
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李观海听这脚步声知道对方有十多人,而且个个武功不弱!
自己要用真气逼住毒性,不使其蔓延,那么打斗之时十成武功只能发挥出四五成
而已。显然此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于是他转身便走。那个老者此时哪能放过这
个大好机会?他取出长鞭一招漫卷风云,向李观海的脚下扫去!
  李观海情知和他缠斗下去必将陷入重围,他也不回头,脚下猛然使力。身形
急如星丸,那一鞭落在后面,扫了个空!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啸」的一声锐响!一枚暗器破空而至!李观海听到这
破空之声异常劲疾已知道非同小可。不敢不再理会。猛然一回身,手一抄,接住
暗器低头看那暗器只是一枚小钢丸。
  李观海转身方欲再走,忽然听得「嗤」的一声,三枚钢丸分上中下向自己打
来!李观海回头又接住三枚钢丸,这次敌人又近了许多。钢丸接住后,掌心还是
感到微微发麻。
  这时那使鞭的老者也跟了上来,长鞭一招「龙飞九天」向李观海打来。李观
海回头扬刀向长鞭挡去。若是往日,这一刀可轻易把长鞭碰飞,并阻住后面追兵
前进。但他却忘记此时有七分内力在压制蛇毒,这一格竟尔被长鞭缠绕住!
  李观海正要抽刀摆脱长鞭,又听得「啸」的一声,迎面打来七八枚钢丸 。
李观海心中焦急万分,接住钢丸后抽出刀身。但此时想走已然不及!敌人已围了
上来!于是双方展开一场激斗。他虽先后杀死对方五人,身上也有二处受伤!
  这时李观海恼怒之下,又情知再无生机,竟是放弃抵御蛇毒。全力一刀向那
使铁鞭的汉子砍去。这一刀快如闪电,那汉子没料到李观海出手速度突然快上许
多,顿时半边头颅被削掉!
  李观海精神一振大喝一声,整个刀身陡得金光灿然,「唰」的一刀向一名使
长剑的汉子劈去!那汉子急忙横剑来格。但这一刀已蕴含李观海苦修多年的先天
无极真气,劲道奇强!长剑竟被单刀逼回,一刀一剑一齐砍在他身上!
  这边死了两人,立时又有两人补上。而且这两人的武功远远高出刚才两人。
一面倒的形势又被稍稍扳回。
  此时李观海已存必死之心,刀法更见凌厉,刀身金光越来越盛,最后竟如同
烈日般耀人双目,并且发出一层层的灼人热浪!与他激斗的几人只觉得如同身在
洪炉,浑身大汗淋漓!
  剧斗之中,「唰」的一刀又斩下一名黑衣大汉的右臂,单刀一振,反手又削
断另一名黑衣人的左腿。但就在他杀得性起,心头畅快之时,忽然脑袋一晕!他
知道毒性将要发作!又斗得二三十招,李观海「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他斗到现在也中了一掌二鞭,此时剧斗之下。伤毒并发,已是强弩之末。
那站在一旁观战,一名身形高大,目光如鹰的大汉说道:「兄弟们,他毒性要发
了!只和他游斗即可!」显然他是此行的首领。一名尖脸的黑衣人说道:「司马
堂主尽可放心。这糟老头子武功再好,年纪也大了!我们拖也拖死他!」
  司马堂主说道:「这老东西不识好歹,乖乖交出来,还能捡条狗命,现在杀
了他还不一样拿到锦盒?兄弟们,那锦盒异常重要,是帮主要的物事,这次不但
舵主要赏赐我们,说不定帮主都要亲自嘉奖!」那一众黑衣人都高兴的纵声大笑
起来。他们此时竟已把李观海当成死人一般!李观海气恼异常。但左冲右突,都
无法脱身!而受毒性影响,身手渐渐慢下来!
  施文远看出形势紧急,但自己冲上去也是无济于事!对方尚有一人空在一边
没出手,自己上去只不过多让一个敌人下场而已。况且以自己武功,对方人多势
众,出去也只徒然送死!想了片刻,忽然心生一计。他悄悄转头折回去。来到拴
马的地方。作了一下布置。然后又来到李观海与天下堂帮众相斗之处。
  这时情势已更是危急!
  施文远拔出单刀蓦然跃出,一招「长河冰解」向一名黑衣汉子砍去。正是刚
才李观海使出的一起杀着。施文远悟性甚高,李观海这一招只重复使了四次,此
时使出却是丝毫不差!只有李观海这等本门高手方能看出这一招其实似是而非!
  那名黑衣汉子没想到身后有人突袭,待得他觉察之时,已是迟了,被施文远
一刀斩为两截,死状极惨!天下堂帮众见有人来援,也不知道来了几人,连忙都
跳出圈外。发现只有一个小孩时都不由心头一松,正要上前再战。施文远已拜倒
在李观海身前说道:「第子先行见过师伯!师父随后便至!」
  司马堂主心道:「这小孩原来是孟广然的徒弟。难怪出手如此狠辣!这孟广
然医术非常高明,但对付敌人的手段也极为狠辣,因此江湖人称辣手回春。这孟
广然年纪比李观海虽小,武功却是比他为高!如果是他来了可大大不妙了!」正
在这时果然隐约听到远处一骑急驰而来!司马堂主脸色大变,说道:「快撤!」
其他诸人也听过孟广然的厉害,急忙向密林中狂奔而去,片刻工夫已都走得无影
无踪。
  那李观海却也被施文远搞糊涂了,说道:「孟广然师弟新近收了你做徒弟么?
不过你看起来倒是有点眼熟。」施文远说道:「前辈,请恕罪,我并非孟前辈的
弟子,我是风云庄的。前辈去年五月初五去本庄,小的当时有幸在一边侍奉,我
认得前辈,。前辈却不一定记起我了。此行是奉小姐张秀容之命请前辈出山相助!」
说完他把庄中的情形说了一遍。旭日刀李观海听完之后说道:「这天下堂果然有
吞并天下,独步武林之野心。可惜八大门派却各保实力,对之不闻不问,只怕等
天下堂吞并扩张之后,他们再想剿灭已是无能为力!唉老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施文远并不知道李观海之前已中剧毒,说道:「前辈,我把你送回家中先疗
伤再说吧!」说着他抱起李观海向茅屋走去!这时施文远所骑的那马匹已奔了过
来。李观海说道:「幸亏这马儿在危险之时凑巧奔来,否则天下堂的这些人也是
老江湖,怎么会受你空言恐吓便落荒而逃!」
  施文远说道:「并非凑巧,是我事先把这马拴在一棵荆棘树旁,把一根荆棘
条弯如弓,别在另一根较粗的枝条里!然后点燃这根较粗的枝条,等到这根较粗
的枝条被燃烧到两根枝条交叉处时,那根较细的便因没有阻拦,猛然弹出打在马
屁股上!那马疼痛难当,向前奔驰。我之前把马的缰绳系在小树的枝条上,它这
全力一奔自然轻易挣脱!」
  李观海赞道:「好!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机智,当真难得!」施文远说道:
「只是一些小伎俩,让前辈见笑了!」李观海心中更是纳罕。看施文远最多只有
十四五岁模样。但行事说话却都机警干练,好似一个老江湖一般!他却不知道施
文远自幼历尽人间沧桑,漂泊江湖,多经磨难,心理自然比寻常同龄人成熟的多。
  这时施文远背着李观海已到了茅屋。施文远刚把李观海放到床上,忽然感到
胸口被大针猛的戳了一下,立时间四肢百骸,如同受万针攒刺疼痛难当!他心知
幼时受的赤血掌的掌伤又已发作。他不敢运气抵御。因为他试过,运气抵御不但
丝毫无效,反而使疼痛加剧。只有平心静气,全身放松,才能渐渐平伏。
  李观海见施文远突然之间脸色苍白,汗水滚滚而下,脸上肌肉不停的颤动着,
显然是强忍着莫大的痛楚!于是他惊问道:「小兄弟,这时怎么回事?」施文远
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因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过得半晌疼痛渐渐消除。他才回
答道:「晚辈年幼时被仇家打了一掌,多年来一直未愈,发作之下,以至于此!」
  李观海说道:「老夫于歧黄之道只粗通,但我师弟孟广然却是此道圣手,这
种内伤对他来说,自是不在话下!」说完他解下佩剑交给施文远,说道:「你带
着这把观日剑作为信物去柳州找他,他自然会悉心替你医治!」
  施文远说道:「风云庄正需前辈援手,而此剑是前辈防身之物我怎能收下!」
李观海苦笑道:「我已命在旦夕,要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这剑就送于你吧!
就算是我临老交了个小友的贺礼吧!此剑虽非削铁如泥,却也能斩金截玉!」
  施文远惊问道:「前辈伤势并不如何沉重,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李观海把中毒之事告诉施文远,此时毒性已侵入所有经脉,就是服了解药也
是无济于事!「
  施文远黯然无语。李观海转身走到床头。一掌打裂床缘,从里面拿出一个锦
盒来,说道:「这个锦盒中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据说
和武功有关。我摸索许久没半点头绪,烦请你转交我师弟。」说着李观海打开锦
盒拿出一个东西来摊于掌中。施文远见那物事只及手掌大小的四分之一,黑沉沉
的如铁如木,不知是何物所铸。中间是一个圆形,边缘是长短不一的锯齿关,猛
看上去,如同一个太阳一般。上面刻着许多小人,似舞蹈又似使出什么武功招式。
而太阳的中心却有一个剑形凹纹,施文远把东西纳入怀中。李观海又自怀中掏出
一个小瓷瓶交给施文远,说道:「这里面有十粒六阳赤龙丸,是我平生精力所聚。
你自然也知道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余化虚余老前辈吧。他的武功深不可
测,究其原因,不仅是其悟性资质高于常人,更重要的是他早年曾有际遇得服奇
药,使其内功突飞猛进。于是我想,既然前人能制出这样的药丸,为何我不能?
于是为了潜心研成此丸,我才远离繁华所在,隐居此地。此丸只需服用一粒便能
增长二十年功力,不过由于此丸全为大燥大阳之物所制。混合在一起竟产生一种
至燥至烈的剧毒。且无药可解!服用者虽可瞬间增长功力,但受不住这股热毒,
十日后必会毒性发作。初时只会性情大变,癫狂失控,后来便全身血脉爆裂而亡!
此丸材料极其罕有,这十数年,我才搜集得齐全,配成五枚。你将此丸交给我师
弟孟广然,他医术远远高于我,说不定能配出龙虎相济之药解除毒性!如此能造
福武林,我也算不枉此生了!」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椅子旁边默然不语。
  施文远说道:「晚辈此去尚要先到黄山求援。前辈之事恐怕要滞后了!」
  李观海坐立原地不言不动。
  施文远不知其心意如何,又叫道:「前辈!」但叫了数声后,李观海仍然不
应。施文远走到近前仔细一瞧,李观海竟已是气绝身亡!
  原来李观海中毒本深,况且中毒后又受内伤,换了常人早已身亡!李观海凭
借一口真气强自支撑,此时心愿已了,心神松驰,立即伤毒并发,溘然而逝!
  施文远与李观海相处虽短,便念及其英雄一世,刚刚还豪情万丈,睥睨杀敌,
此时却已登鬼域,心下不由感到一阵凄沧!在匆匆办完李观海的后事后,他单骑
黯然离开玉龙沟。
  在路上行得三四天,已到安徽境内。一路走去但觉山渐多,而水日少。这天
来到地处偏僻的天长镇。施文远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他心道:「这里果然不能与
江淮富庶之乡相比,常常走上几十里地也无一处集镇,错过此地,不知前面哪有
集镇。不如就在此地吃饭后再动身」
  施文远举目看了一下,走进一家小饭铺,要了一碗面,因为未到正午,来吃
饭的人并不多,饭铺里很冷清,除了施文远外,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壮年
汉子。这个汉子四十出头,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面带沧桑之色,衣服齐整
干净却很旧蔽。身边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身后摆着一堆长刀大枪之类的东西,
显然是江湖卖艺的,窗口坐着一个三十多岁身形修长的文士。他身上简简单单的
穿着一件蓝色长袍,但却给人高贵雍容的感觉。他的脸上似乎一直挂着淡淡的微
笑,显得很开心,他也在吃面,可是看他的神情却像是在吃丰盛的筵席一般。
  不大一会儿工夫,施文远的面上来了。施文远低头吃面。吃到一半,忽然听
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施文远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高体壮,凶神恶煞般的大
汉正围殴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已被打倒在地,那两人兀自拳打脚踢。
那少年蜷缩身体,哀号翻滚,求告讨饶,但那两个大汉却不理会会,只管用拳脚
向他身上招呼过去!咱上行人都远远的闪到一边,更没人前去阻拦!
  施文远看了大怒,面也不吃,起身来到那两人大汉的面前。这时其中一个个
子稍高的一拳向那少年打去。施文远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拉,立时那个高
个子的手腕被扭脱臼。那高个子惨叫一声,捧着手腕连声呼痛。另外一个汉子抬
脚施文远的小腹踢来!施文远劈手一掌向那人的胫骨斩去!他已看出这两个大汉
并不会武功,这一斩只使了四五分的力气。不过那汉子 也是禁受不住,痛得缩
脚不迭。两人知道万万不是施文远的对手,相互搀扶着狼狈而去,边走口中边大
声咒骂着,因是乡音土语,再加上说的很快,施文远听得不太明白。
  施文远回身来看那被打的少年,哪还有他的踪影?抬头找寻,才发现那少年
甩开两腿拼命的跑着。施文远心道:「这人好没道理!救他一命,连个谢字没有
就溜了!」转念又想,对方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少年,心下这才释然。不过他有些
奇怪,明明那少年刚才被打得很惨,居然能跑得这么快!他转身向饭铺走去。饭
铺门口本来站着三四个看闲之人。那些人见到他走来,都各自散了。施文远见他
们看着自己时目光中冷冷的,带着几分鄙夷。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想问其中一个
汉子,但那人见他走来,连忙转头急步而去!犹如躲避凶神恶煞一般。施文远心
中暗道:「那两个大汉看来在此地颇有几分势力,这里人都唯恐祸及已身!」但
他想这在乡下小镇,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当下也没放在心上,回到原来坐
位,继续吃面。面吃完,忽听得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国夹杂着
吆喝声,咒骂声,和铁器相互撞击声,而且那声音正是向这边而来。
  施文远心道:「看来是那两个大汉找帮手来了!我身有要事还是脱身为上!」
想到这里他起身付钱结账准备上路。不料刚刚走到门口却见到那两个大汉也已到
了门口。他们身后跟着八九个壮汉,手中都操 着棍棒之类的家伙。那个子矮小
些的汉子指着施文远 说道:「就是他,和先前那个小偷是一伙的!刚才那盗走
我们古玩的小偷被我抓住,怎么打他也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后来到这里就被这小
子救跑了!」施文远心中不由苦笑,没料到自己挺身而救的却是个惯偷!
  「难怪刚才那少年一得脱身便慌忙逃走,而且路人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施文远知道此时任凭怎么解说也是无用,只想早点摆脱他们 。但这一行九
人团团围在门口,哪容得他脱身?一个身穿灰布褂子的大汉一棍向施文远当头打
来。施文远侧身让开。这时另外两根铁棍也从左右分别砸下来。施文远无法躲让
只得用胳膊硬挡。此时施文远的霸刀门的内功已有了五六分火候,对付高手虽不
济,但要打倒这些人显然是绰绰有余。他本想用内力把铁棍荡开,但突然想到这
些人丝毫不会武艺,这样弄不好内力会把他们震伤!
  「啪啪」两根铁棍打在他的胳膊上,因为没运功相抗,这两下打得十分疼痛。
旁边几人也操起手中家伙一涌而上接连不断向他身上招呼。施文远只是招架闪避,
毫不还手,不一会儿全身又中了四五下,施文远是打又打不得,脱身又无法脱身,
正在为难狼狈之际,听到一个清亮柔和的声音说道:「大家都住手!」声音并不
大,但那些动手的汉子立即停下手来!施文远循着方向声音转头看去,原来 给
自己解围的是刚才吃面的中年文士。那文士微笑着对那为首的胖大汉子说道:
「刘大,他和刚才那贼并非一伙的!」
  施文远心道:「幸得此人见我匆匆远道而来,知道和他小偷不是一伙,但要
辩解却极为不易!这些人又正在火头上,岂是空口便能说服的?」那知那汉子恭
恭敬敬的说道:「既是 陈先生说不是,定然就不是了!」
  说完和其余几人招呼一声,一起离开饭铺。施文远连忙向陈先生道谢。陈先
生微笑着说道:「小兄弟倒是热心肠,不过以后行事可要弄清楚再出手哟!」说
完转身结账,洒然而去。
  天下堂耳目众多,施文远这一出手自然引起注意。其中有一个正是参与铁山
寺之役的天下堂帮众。这人心中忖道:「那日退走后,我们又约齐帮手再次前去
时,却已发现李观海已死,四处搜遍,也没发现那锦盒,看来十之八九在这小子
身上,不过这里是五行派的地盘,五行派的掌门劳九行生性耿直,嫉恶如仇,一
向不买我们的帐。明目张胆的在这儿抢,搞不好另生变故 !况且这少年年纪虽
小身手不错,我不一能收拾得了他!」
  那帮众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有了就这么办!嘿嘿,不但要他东西,
又能取其性命,更妙的是就是劳九行在旁边也不会阻拦,说不还能帮我们呢!」
  施文远出了门翻身上马,继续赶路。当天黄昏赶到八十里外的马家集。马家
集当天正逢上赶集,来来往往等人很多。施文远在一家客栈投宿,一夜无话,第
二天清晨,施文远正在楼下吃饭,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 五六个
人。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青人。这年青人衣饰华美,气度不凡,再
加上身材修长俊眉朗目,因此一进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过去。众人只是目
不转睛的看他,后面几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注意到!
  东边二张桌子上的是三四个武林豪客。其中一人小声说道:「咦,这不是西
门世家的西门烈么?怎么到这么偏僻的马家集来了?」
  这时客栈掌柜也看到西门烈,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去,说道:「不知是西门
少侠来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西门烈温和的笑道:「不敢当,李堂主,你们五行派可真是发财,这一路行
来,随处都可见你们的产业呀!」李堂主说道:「哪能和你们西门世家比呀,富
可敌国,就是吃上几百年也吃不完呀,我们这些苦哈哈,不拼命赚钱只有喝西北
风了!」
  西门烈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劳掌门近来可好?「
  李堂主说道:「托您福,很好!」
  这时西门烈一行几人已在一张桌子 前坐了下来。施文远忽然注意到西门烈
的随从中有一人正是参与铁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帮众!他心头一惊,暗道:「这西
门世家颇有侠名,但为何西门烈的手下却有一名天下堂帮众呢?嗯,想来定是天
下堂混 进混进西门家的卧底!可我是人微言轻,贸然说出他是天下堂人,西门
烈不会相信。怎样揭穿他的身分呢?」正在踌躇间,那个天下堂的帮众已发现了
施文远,他走到西门烈的身前,指了指施文远,低声说道:「李观海大侠便是这
天下堂少年所杀!」西门烈面色倏得一变,两眼如电光般向施文远脸上射来!
  「张青,你说的可是真的?」声音不大但沉重而缓——令人有股不寒而栗的
压迫感!
  那个天下堂帮众张青说道:「当然!公子如若不信,你看看他腰间悬挂的剑
可不就是李大侠的观日剑么?」西门烈看了施文远腰间的剑更是确信无疑。他低
喝一声,也不见怎么跳纵,仿佛是只轻轻一步,却已跨越四五丈远,来到施文远
身前!一扬手一向施文远打来,出手掌势潇洒飘逸,使得正是西门家的青风掌法。
这青风掌讲究的是奇清劲急,不但掌法奥妙凌厉,使动之际务需不带一丝霸气与
杀气!
  西门家与西门烈同辈份的六十多人中,能学得这套掌法的只有五人而已。施
文远虽然是练武的奇才,奈何他所学的霸刀刀法和武艺并不是上乘的,最多只能
算上二流而已。远远不能和流传了三百多年千锤百炼的西门家武功相较。二人只
打了三个照面施文远已险象环生!他一个倒纵,顺手拔出腰间的长剑。西门烈依
然赤手空拳,一招「凤飞九天」掌势如虹向施文远迫去!空中如群凤争舞,虽杀
机盎然,却又偏偏清俊飘逸,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施文远只觉得漫天掌影,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哪一掌是真,哪一掌是假!再加
上以剑使刀总是不顺手。勉力接了四五招后已汗流浃背!西门烈蓦得里一指在剑
脊上一弹,登时施文远只觉得虎口一热,观日剑失手掉落在地!西门烈并不缓手,
一招「清风徐来」向施文远的头顶拍去!
  这一掌虽缓慢,却把施文远的四面八方都笼罩其中。施文远闪避不得。只好
举掌相迎,架住对方的双掌。浦一接掌,他做便觉得对方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涌
来!自己内力和他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西门烈的内力势如破竹,直侵入施文
远的体内!顺着膀臂的经络快速前行。不一会儿已到心包穴,然后转而下行。这
西门烈显然想把内力侵入施文远的丹田。丹田是人身要穴,更是练武人真气的源
起贮存之地!丹田被别人内力攻入,轻则武功尽失,终生残废,重则有性命之忧!
  施文远但觉得五内如沸,自然而生抵抗之意,可惜他的功力实在与施文远相
差太远,根本无法阻止施文远内力的侵入!
  西门烈面露痛恨之色,下手自是毫不留情!
  就在西门烈的内力刚侵入施文远的丹田之际,忽然他觉得对方丹田之中似乎
隐隐有一股奇异的吸力。自己的内力侵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耗!
  施文远此时但觉得浑身如入洪炉之中,唇干舌燥,难受之极!西门烈本来只
用了六成内力,此时见无法奈何施文远,又加了三成内力,但依然是没有任何反
应!好在对方也不见有任何抵抗反击。西门烈大感奇怪,心中惊疑不定,也不知
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内力明明并不很强,怎么能把我的掌力化于无形?这只有功力远远高
于我才能做到呀!」他连忙收回内力,改侵入为重压。手掌缓缓的向对方的顶门
压去!
  施文远奋力举架,不一会儿汗如雨下,全身骨骼格格作响!但也只能稍稍减
缓西门烈手掌的下落速度而已,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掌势!不一会的工夫四人手掌
都叠放在施文远的头顶之上!
  施文远感到头上似乎被压了一座大山般无比沉重!且这股压力越来越大,他
的两腿渐渐的支撑不住,如同抽风般直抖。头颈间的骨骼也格格作响,眼前金星
乱冒!他刚才隐约听到张青的话,似乎是诬陷自己杀了李大侠。自己早想辩解却
一直未想到能使其信服的话,此时生死尤关之时,忽然心念一动,想道:「李观
海大侠是何等武功,就是我想杀也杀不了他呀!况且即便是天下堂想来杀李观海,
以其教中高手如云,也不会派我这武艺与李观海相差太远的人来杀他吧!」
  他心中忖道,如果说出这些话后,误会自会消除,就是西门烈不会立即相信
自己,也会有所转机,不会立下杀手,至少可以冷静下来慢慢查清这件事。
  可是此时他被其内力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施文远连连向西门烈使眼色,希望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能暂时停手相问。可惜施文
远刚刚十四岁,身材与之相差很大一截,连使眼色西门烈都没瞧见!施文远只觉
得头上的一双手掌压力骤增,原来西门烈此时已用上十成力!
  西门烈不但在西门家中,便是整个武林的年轻一辈中也是姣姣者,施文远哪
能抵挡得住?他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呼气容易,吸气变得无比困难!整个胸膛
仿佛要爆炸一般!
  施文远心道:「这次看来我是死定了,没想到我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想到这里心神就要松懈放弃抵抗。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电闪而过:
「我不能死!我还要到黄山求援!,如果我死在这里,风云庄也就完了!小姐也
就会死!」想到这里,张秀容那张英姿飒爽,宜嗔宜喜的俏丽面庞不期然的浮现
在他的面前!那飘洒的飞雪,那火红的披风,那温暖的目光……施文远只觉得不
知从哪里又有一股力量强烈的支撑着自己。
  坐在东边桌子上的一位江湖汉子说道:「咦!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
却能在西门少侠的掌下支撑这么久,当真是难得!」
  另外一个背上背着铁鞭的汉子说道:「可惜是天下堂中人,小小年纪便 要
断送性命!」另外一个满面胡须的汉子说道:「小小年纪已有如此身手,不容易!
只不过天下堂怎么会巴巴吸纳一个小孩入教?恐怕这小孩的师长是天下堂中的厉
害人物吧!他这一死天下堂怎么会罢休?西门家……」那使铁鞭的汉子说道:
「西门的实力雄厚,再加上交游广阔,江湖中朋友极多,天下堂也不敢轻易与西
门家为敌!」那满面胡须的汉子说道:「天下堂自总堂主以下,一帝二君,四方
使者,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八神魔武功都是了得,再加上帮众极多,西门世家
虽是厉害,但又怎能是其敌手?」
  此时施文远已到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之境!浑身汗如雨下,腰椎和颈骨受力
最大,痛得如同断裂一般。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西门少侠,手下留情!这小孩决计不
会是天下堂的人!」
  施文远心头一喜,紧接着一只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顿时身上的压力陡然
消失。他急促的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仔细打量竟是在
天长镇给自己解围的陈先生!
  西门烈恭敬的向陈先生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陈天风陈大侠,您好,这
少年确是天下堂中人,更可恨的是他杀了旭日刀李观海大侠!」
  陈天风依然不蘊不火的说道:「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孩子身手虽不错,
便和李观海相差还甚远!在他手下过不了几招,怎么能取走李观海的性命?天下
堂好手众多,便是要杀李观海也派身手相当的人前去!天下堂做事一向极稳,没
有把握的事从来不做!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极大把握,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
也是其迅速壮大的原因!」
  张青连忙说道:「李观海大侠身中剧毒后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陈天风转头向张青看过去。张青见到陈天风的睿智而沉着的目光 ,突然觉
得 这目光能穿透一切看到自己心里去似的。他不由微微一慌,下意识的 低下
头,不敢和他目光相接。陈天风问道:「这位仁兄不知你是怎么知道 李观海事
前中毒的?」张青心中有鬼,支吾着说道:「我是……只是这样猜测罢了!」
  陈天风不再理会他,转头对施文远说道:「我断言他不是杀害李观海之人并
非仅据此而已!」说着把先前在天长镇饭铺之事向施文远讲述了一遍。之后说道:
「这孩子只是江湖资历经验太少而已,但决不会是坏人!依当时情形,他第二次
遭到那一帮镇民的围殴,那些人并不会武功,只是有着几分蛮力而已。这少年尽
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但他身负武功却听凭那群人殴打,并不还手,真是令人
可钦可佩!」西门烈听了不由脸色变得柔和起来,说道:「看来我是错怪这位小
兄弟了,真是万分对不住!还要多谢陈大侠否则我今天险些误伤好人!」
  他抬头沉思片刻,忽然一掬到地!说道:「易地而处,我自问也很难做到!
小兄弟年纪虽小这份胸襟却着实令人佩服!」施文远反倒给他弄得手足无措。陈
天风嘉许的看着两人,说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西门烈因另有要事,独自先走了。
               【待续】
               第七章授招
  看着西门烈仰然而去的身影,不知怎么的,施文远忽然却想起张秀容,如果
自己有西门烈这样的气度、才华、武功,她自然刮目相看,或许真能获取她的芳
心!他感慨中带着几分怅然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能达到他这样……唉!」
  陈天风看着施文远微笑着说道,细长的眼睛中透露出睿智而期待的目光:
「小兄弟,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来,他日成就你当远远在他之上!」施文远苦
笑着:「陈大侠千万不可如此谬赞,西门公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但武功相差何
以里计?」陈天风摇了摇头说道:「我有此评断并非无据而语。这两年武林最出
风头的两年少年,一个是西门烈,另一个便是刘百峰。这刘百峰武功更是在西门
烈之上,快剑剑法确是有几分火候,他为人极其冷酷凉薄,你以后如见到他倒是
要小心!西门烈此时武功虽是远在你这上,可惜他毕竟是世家子弟,自小倍受呵
护,免不得带有几分浮华之风,刚才有几招本可立即制住你他却因求姿势潇洒而
错失机会。我观其虽踌躇满志,件件事都力求完美,但恐一旦遭重大挫折反而信
心尽失极易一蹶不振!他自小得西门家武功秘传,受西门金风悉心教诲,而且人
也极聪明,武功远胜于你自是理所当然!而你小小年纪却能以寻常拳法便在其青
风掌下支撑良久着实不易,可见你心性聪明!极上乘的武学最忌浮和躁二字,你
年纪虽小却是诚实稳重,处惊不变,便是在生死关头也未见慌乱无度之色,因此
我断定你他日成就不可限量!现下你武功不高只是未遇明师而已!」
  顿了一顿陈天风问道:「你是霸刀门的弟子?」
  施文远说道:「我的武功传自家父,在准备进入霸刀门时霸刀门却遭灭门之
祸!家父是霸刀门人,因此我虽未正式拜入霸刀门却也可以说算是霸刀门的弟子!」
施文远说道:「说句开罪之言,霸刀门以刀法见长,但我见其也无出采之处,而
拳脚之术更是寻常!」他见施文远面现难堪不快之色,微微一笑,说道:「霸刀
门在二百年前也极是威风,不过后来传到石断浪手上时,石断浪参与围剿铁血门
之役身亡。其时石断浪只有三十多岁而已,他的徒弟年幼,许多功夫因此便失传
了,特别是其独门内功心法,一经失传,无相应内功配合便变得平平而已。且霸
刀门数代并无杰出子弟,许多武功次第失传。因此当年偌大的门派变成默默无闻
的小派!」
  正在他们两人说话之时,门外经过一个大汉,那人走到门口向里面张望一下,
然后转头向站在另一边的一个卖杂货的贩子小声说了几句话。在他张望时陈天风
已发现他的神色有异。在他说话时已功运双耳凝神细听,那名汉子的说话声音虽
小,但陈天风内功岂是泛泛?虽店内外人声嘈杂,仍被其听得清清楚楚!他神色
不变,心中却已在思量对策!
  想得片刻他忽然对施文远说道:「当年我师父见霸刀门前辈高手使过三招,
极是厉害,后来演示给我们看,我还记得清楚。刚才你并未使出,想来定已失传。
你此行去黄山正与我同路。在路上我转授与你吧!」施文远心中暗觉奇怪,不知
道自己去黄山是如何被陈天风所知。不过又不好相问。
  天下堂耳目众多,施文远在途中屡次向路人打探黄山如何走,已被天下堂人
所知。刚才那两个天下堂人所说的话又被陈天风所听。因此陈天风也知道他去黄
山。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动身上路。两人走到已牌时分,忽见得道路旁不远处
有一个僻静的树林。施文远说道:「那边倒是个好所在!我们一同前去,我把那
霸刀门的三招刀法教与你吧!」
  到了林中空地上陈天风拔出施文远腰间的刀,神情立即一肃,右手扬刀,刀
势上举。施文远只觉得之间陈天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只见他双眸星芒逼人,神
定气凝。如果说他以前是温文儒雅的一棵松,而此时却沉稳凝重气势迫人,如一
座牢不可撼的大山!
  陈天风身形微屈,倏得一弹。施文远但见得刀光漫卷,铺天盖地,森然逼人。
自己浑身上下全部被刀光所指。根本无从抵御!如若陈天风是敌人,自己全身也
不知被捅了多少个窟窿!但瞬息之间陈天风已立定原地,神闲气定,仿佛丝毫未
动过一般!他微笑着说道:「这便是霸刀门的『威霸八方』!」
  话间刚落,忽听得轰轰之声不绝于耳,方圆二丈范围内的树木全部齐根而断,
而且更奇的是所有树林全部依次向外倒下,树梢向外,树干向内,恰好组成一个
圆!
  施文远两只眼睛不由看得直了!内心震惊万分:「这一招不但要在一瞬间砍
倒数十株树,而且让其同时倒地,更难得的是让其排列成圆。要知道,这些树和
他本来站立的地方远近都各不相同! 这就需要不但要刀法快、着力均匀,而且
更难得就是每一刀的使力角度轻重却又绝不相同!由此可见陈天风对于刀法的力
道轻重缓急上,果真控制得妙到毫巅!
  陈天风从先前施文远的刀法中已看出,施文远对上乘武学义理了解甚少。自
己此时便是混沌的教他一百招,对他帮助也不大。于是施文远决定暂缓拆解招式。
他说道:「武术之道首重内三合,即精、气、神,其次是外三合,即手、眼、身。
必须做到全峰内外浑然一体,却又层次分明若合符节,才能达到『真如』之境!」
  施文远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何为真如之境?」施文远说道:「意到力到,
招在意先,四肢百骸与真气皆能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的境界,是为真如之境!」
  陈天风叹道:「武林中能达如此之境的人少之又少!我苦修多年,也只能做
到内三合,外三合,但内外六合却是一直无法做到。据师尊所说,武林中能达到
如此心意六合之境的也仅有七八人而已!」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不要认为这是
一个遥不可及的境界便可置之不理。这是你修习武学的一个目标与方向,必须时
候铭记于心,这样才能得以日进!或许你一时无法体会其中奥妙,不过没关系,
你现今只用记在心中,以后自行领悟验证!」说着他提起手中的刀,说道:「刀
为万兵之王,也是最常见的兵刃,与剑相比它简洁明快以力道刚劲见长。因此军
旅之中常以此为武器。刀法讲究的是展、抺、钩、剁、砍劈六字诀。刃口向外为
展,向内为抺,曲刃为钩,过顶为砍,双手举刀下斩为劈!平手下斩为剁。刀法
的诸般招式都以此为基,方才见你与西门烈相较时,招数虽中规中矩。却如胶柱
鼓瑟,沉闷拘束。如若懂得这六字诀,在临敌之际便可做到既不拘局于固有招数,
却又不会因随机应变而失去法度,乱了手脚!」
  施文远心领神会,自己所学刀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果然都不离这六字诀!
他若有所悟的说道:「方才我与西门少侠相斗,在第十一招时,我使烈霸斩,他
侧步上掌,我向后是桌子,无法闪避,心急之下胡乱砍了一刀却也解开危机!」
施文远说道:「那只是你机缘凑巧罢了!不懂武术的人打斗出手时都非常『随机
应变』不过都全无法度,在会家子眼里便破绽百出!所以你千万不可轻视这些固
有招式,它们都是数百甚至上千年经过无数人千锤百炼而来!相对来说它们都是
破绽极少的!你学这些招式不应该把它当做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
  施文远兴奋的说道:「看来中规中矩招法的使得再好也是死的!虽然他们的
破绽很少,但别人对你的招式也熟悉知道破绽所在,所以,极易为人所破!学习
招式套路当活学活用,学习领会如何出手才能破绽最少!如若我早知这个道理先
前也不会败得如此快了!」
  陈天风听了这一番话也不由大喜过望。他 没想到施文远悟性如此高,一点
便透!
  他点头嘉许,然后继续说道:「刀法虽以刚劲见长,但并非一味刚猛,刚极
则易折,必须刚柔相辅才能持久。刀法以柔力克敌时似牛吐草,如蛇吸食,必须
记住『缠、粘、卸、消』四字。以刚力进击时,讲究『冷、急、快、脆』。临敌
时若一味刚猛,以力碰力。你年幼力弱,功力稍逊时便会束手束脚,步步败退。
  施文远听在耳中如电闪雷轰,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全未经历之境。
和西门烈之战在脑中又是一闪。与此一加验证,更是体悟良多。
  其实这三招并非霸刀门的招式,而是他把本门的合法略加以变化融合于刀法
之中,因此这三招看似一味刚猛,其实寓含阴阳,刚柔并济!
  施文远此时欣喜不已,心痒难熬,心中暗道:「如若方才便知道这个道理,
虽然还是打不过西门烈,但是要脱身,却是不难!此时恨不得立即与西门烈再度
交手!
  陈天风讲完这些才把「威霸八方」每一个动作慢慢 拆解开来传授。这一招
使得虽快,便却包含八式,每一式又有九种法门 。共有八九七十二种变化。
「威霸八方」刀锋所及范围极广,正是攻守兼备,应付敌人重重包围的绝佳招数。
虽然施文远悟性极高。但等全套教完之时,天色已近黄昏。
  陈天风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呵呵,不知不觉已过了二个时辰!」
  施文远说道:「晚辈……」没等他说下去,陈天风已摆了摆手,正色说道:
「小兄弟!你我相聚时日虽无多,但觉与你极为投缘,我也不过比你大上十多岁,
况且,我观你日后必成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我何敢以长辈自居?前辈之说休再
提起!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叫我一声哥哥即可!」
  施文远心中一热,陈天风大侠在武林之中是何等威名,何等地位?居然愿意
如此眷顾自己这样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子,并且以兄弟相称!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
次:「陈……陈大哥!……」陈天风微笑着对他说道:「这就对了!」
  施文远说道:「都是我愚钝,一招学了半天才领会,以至担搁你的行程!」
  陈天风微笑道:「如果说你愚钝,那么我就是蠢蛋了!当年我学会这一招花
了两天时间,而你只用了半天里间!更难得的是不但全套学全,并且 刚才见你
使出时已有了二成火候!这可着实不易!」说着他抬头向远处观望一下,说道:
「天色不早,我们快点赶路,到前面红土坡,那儿有一家客栈!施文远微微点了
点头,两人一同并肩向前走去。
  安徽丘陵山地众多,交通极为不便,往往两个山头之间相隔不是太远,但要
循山道走起来却要老半天,于是人们便在上面架起简易桥梁,这些桥梁大多都是
石梁,或者木板铺成,十分简陋狭窄。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不远处有这样一道石梁,石梁上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
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对面慢慢向这边而来。这座桥虽不长,但那老者的步伐更
慢,看样子走完要得要一个时辰不可。而且这桥只有二尺左右宽,用木头绑架而
成,两人对面而行显然不成。桥下没有水,是深达数十丈的沟谷。陈天风和施文
远两人便站立在桥的这头耐心的等待。那老人用拐杖不停的在身前敲打着,这时
施文远和施文远才注意到老人是一名瞎子!拐杖不停点地只是在探路。
  老人走了四五尺远,忽然一拐杖敲在一根椽头上。这椽头突出桥面半尺左右。
但相隔数尺才有一根,主要是便于固定木头的。老大双目已盲,哪里知道?只当
是其它地方也是如此宽阔。不过好在老人步履蹒跚,并没一下就踏到空处。陈天
风和施文远看到老人挪着碎步一步步向危险处走去,不由齐声大呼。但那老人恍
若未闻,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原来那个老人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那边奔去。不过两人功力相差何以里计?施文远刚提步,忽然
觉得眼前一花,却见到陈天风已到桥的中央!
  这时那个老人已来到桥面的边缘,再跨出一步便会跌落深壑之中!陈天风正
拟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然后再吸口气,一个纵身即可到老人向前。但见到眼前
危情,忙舌抵上腭,以「吃」气术把本拟呼出的气「吞」了下去,人如飞云般掠
过去!
  施文远见到施文远居然足不点地,却又再次掠出,不由眼前一亮:「陆地腾
行术!对!这一定就是传说中极厉害的轻功『陆地腾行术』!」这时老人一脚向
虚空处踏出!不过幸好陈天风也赶到,他伸手及时拉住老人的左手。
  陈天风和施文远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这陆地腾行术极耗损真气,饶是陈天
风内功深厚也不由浑身乏起一阵疲惫之意。额头上也汗珠隐现。就在他抓住老人
的手时,忽然心头一动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老人的手握着,浑不似看上去的那
样粗糙不堪!而且鼻端还传来一般脂粉的香气!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这时陈天风有两个选择:一是变抓为拍,掌中吐力把老人震开,二是放脱老
人的手向后急退,不过如此一来如果老者衔尾追击,极易陷入窘境。如果选择前
者以攻为守最是得宜,只是那老者极可能被震得落入沟谷之中!陈天风心地仁厚
虽知道那老人有古怪,却也不肯妄取其性命,因此放手就拟向后急退,但当他刚
刚松手之际那老人手臂一长,左手已抓住他的手掌,陈天风只觉得掌心劳宫穴一
痛!原来那老人竟在掌心中暗藏利器!陈天风一向奉行恕道因此吃此大亏,换了
是施文远,早把那人震下山谷!他奉行直道,别人对他好,他会对别人更好,而
如果谁对他坏,他也会以十倍报之!
  陈天风知道如果劳宫穴被其刺穿,一身气功就要废了!他心念如电,中指顺
势在那老人手腕的神门穴一点,这一指因其受伤在前只及平时十分之一的力道,
不过那老者也是禁受不起,手臂一阵酸麻,自然放脱陈天风的手掌。施文远退后
一步,只觉得伤口处麻痒难当,他低头细看,只见伤口破损之处虽小,但整个掌
心均呈紫黑色!陈天风看得惊怒之余,又是骇然,心中暗道:「如果不是事先觉
察古怪处,有所防备,这个跟头栽得要更大了!他左手一振拔出腰间长剑,拟生
擒那老者问明袭击自己的原因并让其交出解药!但那老者身手极是利落,一点也
无老迈之状。陈天风刚刚拔剑,他已退后数丈,然后伸手在自己脸一抹。陈天风
和施文远只觉得眼前一亮,那老人原来竟是一个年约三旬极艳丽的中年美妇。那
妇人说道:」天下堂余戚戚见过陈大侠,只要陈大侠交出那个小子,妾身不但立
即交出解药,而且愿向陈大侠陪罪!「陈天风面沉似水,冷冷的说道:」原来是
百毒神魔余戚戚!「
  余戚戚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陈大侠也知道我的贱号,真是荣幸,想来陈
大侠也必定知道我所制独门毒药千日红,除了我之外别无可解之方吧?况且那少
年与陈大侠非亲非故,犯不着为他赔上自己的性命!」陈天风冷哼一声,说道:
「我生平最恨暗算伤人之辈!而且你错了!你不但高估了自己,也错误的低估了
我!我陈天风岂是畏首畏尾贪生怕死之人!再者你的千日红并非无法可解!」说
完只见他左手双指拈诀,脸上红光大现,头顶冒出衾衾雾气!
  余戚戚脸上变色道:「一气贯日月!」陈天风的掌心黑血流淌如注。只数息
之间已是黑气尽褪。陈天风手掌屈伸几下,并无任何异觉,知道千日红的毒性已
逼出体外,再无残留。余戚戚并不惊慌,反而赞道:「好厉害的气功!能用内功
便带出千日红毒性的,你还是第一人!不过……」
  她的脸上漾出迷人的笑容:「不过,不知你的气功是否能逼出『耳边风』?」
  「耳边风?」陈天风有点莫名其妙
  余戚戚格格笑道:「武林中人只知道我千日红剧毒无比,极是厉害。其实那
只是因为千日红配制方便而已,用得不免过滥。若要说到品位和毒性,却是最差
的。陈大侠名重江湖,我怎么只以这种最差劲的毒药对付您呢?那岂不是大失你
的身分?所以,先前我首先向后远远的退了一大步,倒并不完全是怕你反击,更
重要的是拉远距离,可以放松你的警备心理。刚才与你对话,在你张口之际,这
耳边风的毒已从空气中传入你的体内!本来以你的修为,这耳边风的毒一进入你
口中,就会被你所觉,如果你再以罡气喷出,我就是白费心机。但不凑巧的是,
你先中了千日红的毒性,千日红对耳边风有暂时克制作用。所以你没有异样的中
毒感。当然以你的精湛气功,吸入些许毒气也不能要了你的命。可惜你立即行功
想要逼出掌心千日红的毒。那耳边风的毒,自然跟着吸入你腹中,并且顺着你真
气行经的经脉,流遍全身!施文远怒骂道:」真是一个无耻的下三滥!「
  陈天风神色不变,反而赞道:「下毒也是一门学问,讲究心思机巧,这耳边
风的毒性是藉由空气传送。此时我处在上风头,你在下风头,逆风而播,果然不
愧为百毒神魔!不过逆风而施毒你也很累吧!」余戚戚嗲声嗲气的说道:「还是
陈大侠体贴人!不过逆风施毒二年前我便能做到,对我来说并非难事,难就难在
所布之毒必须凝而不散,否则毒倒了你身边的小厮,甚或毒死了旁边的花花草草
也极煞风景呀!」
  陈天风知道余戚戚是怕分散毒性,一来使得毒性减低,二来也让自己有所提
防。他淡淡的说道:「那真为难你了!」余戚戚腻声说道:「要想让名满江湖的
陈大侠上当,自然得狠下一番苦工呀!你现在又上了我一个当!」施文远波澜不
惊的说道:「又上了你当?你倒说来听听!」余戚戚说道:「这『耳边风』虽是
无色无味,但发作却慢!如果刚才你一觉得不对劲,立即出手制住我,迫我交出
解药,尚有反败为胜之机。我引诱你说话到现在,那耳边风的毒性已经完全发挥
效用。这耳边风一旦发作,浑身酸麻无力,便是大罗神仙也是束手无策,动弹不
得!」
  陈天风悠然说道:「是么?」说着右脚向前跨出一步,左手拇指食指相扣,
蓄而待发,这架式正是无量派绝技冲霄惊神指!
  余戚戚面色大变,像个受惊的兔子般转过头,转眼间溜得无影无踪!因为她
知道,自己毒无法制住陈天风,那么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陈天风凝神定气,走了几步,猛然吐出一口罡气,相隔数尺的树林花草被喷
中后皆纷纷枯萎!施文远看得惊异不已。
  陈天风说道:「幸而我之前一觉有异立时全神防备!江湖诡诈多端,你以后
多加小心。我们走吧!」 说着他牵着施文远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又走得四五里
地,地势变得较为平坦,道路也开阔起来,已能容两马齐驱。这时太阳已完全落
下山去。西边的天空只余下暗红的微光。道路两边归林倦鸟口唧唧喳喳的喧闹着。
  不知怎么的,看到此景,施文远仿佛又回到义父在一起的日子。想到义父的
惨死,施文远不由黯然伤神。忽然身边传来「咕咚」一声。施文远转头看去, 
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声音竟是陈天风摔倒在地之声!施文远上前扶起陈天风。
却见陈天风脸色墨黑,并已有些浮肿,呼吸粗重,施文远离得近了,仅是他喷出
的鼻息已让他觉得脑袋微微一晕。陈天风说道:「背我起来!我中毒了!前面不
远处便是清风坡,那儿有一家客栈,到那里再行疗毒!」
  施文远连忙背起陈天风,快步跑着。他边跑边不解的问道:「先前毒性被你
罡气裹住喷出来了么?」施文远说道:「没有全部喷出来!在前一刹那,吸入半
口!这种毒吸入一丝都不行!方才桥北林中还藏着三个敌人,不过看到我未中毒,
震慑于我的虚名,一直未敢出手。」
  施文远内功根基尚浅,再加上心中着急,没注意调息,跑出四五里地已经气
喘吁吁。陈天风遂教导施文远一些运气调息,吐故纳新的法门。施文远本已觉得
十分疲累。但按着施文远的法子调息,改变呼吸深度,顿时觉得身上一轻,仿佛
背并没有背着一个人的感觉!脚下也轻快许多。施文远不由喜不自胜。无量派的
轻功本是江湖一绝,它虽不及李明珠的轻功快捷精巧,却最讲究以息养气,飘逸
自如。气息最为悠长。长途奔驰却也不觉疲累。
  过得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见到前面一家客栈。这家客栈不大,不过倒也算得齐
整,从桌椅门墙的色泽来看看,确是在此很有些年头了。
  除了陈天风和施文远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女房客。两人吃过晚饭后,由小
二领着两人上了楼上的客房。施文远对小二说道:「麻烦你弄两只大浴桶过来。
一个放满热水,一个放满冷水。另外再在热水桶里放上二十个生鸡蛋,冷水桶里
放上二十个生鸭蛋。」
  过了不大工夫,小二把浴桶和鸡蛋鸭蛋准备停当。等小二走出房间后陈天风
对施文远说道:「那耳边风既有至阴至寒的毒性,又有大阳大燥的毒性。白天发
作是阳性,夜间发作是阴性,端的厉害无比!我现在到木桶中运功逼毒,鸡蛋性
温阳,和热水正好可以驱除阴毒,鸭蛋性寒凉,与冷水可以克制火毒。不过我在
行功之时不得有任何惊扰。否则毒气混乱不得外发。反而转入奇经八脉,便有性
命之忧。所以请你在我旁边护持!」
  施文远看着陈天风信任的目光,心中既感到压力沉重,同时又打心底里涌出
一股兴奋与高兴的心情。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陈大哥,你放心!我就是
死也不会让敌人踏进这间屋子!」
  陈天风微笑着说道:「记住,你的目地不是拼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有
尽力保存自己的性命,才能有机会打败敌人!」说着他脱了衣服,跨入冷水浴桶
之中。施文远手持单刀,站在门口,一边凝神戒备一边观察四周动静。陈天风闭
目行功,不大一会儿工夫红潮满面,虽整个人泡在冷水中,但却是满头大汗!过
了一盏茶的时间,陈天风睁开双目,吐出一口浊气,转而跨入热水桶中。
  这样陈天风依次在浴桶中行功三个轮回。到他第四次进冷水桶中行功时,施
文远忽听得客房楼道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心头一凛,握刀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那脚步声来到他们二人客房的门前停了下来。
  施文远力贯右臂,准备好随时对方冲进来。但四周只是一片寂静!施文远浑
身绷得紧紧的,两眼死死的盯着大门。
  隔了半响,「啪啪啪」响起了三下敲门声。施文远问道:「是谁!?」施文
远的声音尖锐而微颤,任谁都能 其中的紧张和不安。
  这对于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来说是从未有过之事。或许不幸的身世,流离的生
活,再加上赤血神掌的日夜折磨,使得他对死,并不觉得如何恐惧。但此时他除
了自身的安危外,还担负陈天风的安危,内心孤独的他此时已把陈天风当作自己
的兄长一样看待。施文远外表虽冷漠,但内心却是极为火热,不过也因历尽人间
大悲大喜,生死别离。生成偏激执著的性格。别人对他恶,他对别人更恶,甚至
因此而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不过别人对他其稍示关爱,他又不惜头断血流以报
之。
  听那声音仿佛是楼下客房的女客。施文远心中稍稍放松,问道:「有什么事
么?」那人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人出一千两黄金要我取你们性命!」说
着门栓被人震断,门被生生推开,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女子。正是楼下
的女房客。施文远在那人刚刚跨进门时当头一刀劈去。
  那杀手在敲门时已试探出陈天风一定在行功逼毒,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十三四
岁的少年答话。而且施文远紧张的声音中更是暴露出这一点。所以她肆无忌惮的
直闯进来。在先前他们一进来时,她已暗中观察二人,从施文远的衣着看,估摸
他是施文远的仆从之类的,很可能不会武功,即使会一些,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又能济得什么事?
  那女杀手一时大意之下,险些吃了大亏。不过其身手也是极快,一个倒纵退
了出去,施文远的这一刀虽未能砍伤他,却也割伤她的衣袖。那女杀手极是恼怒,
右手在腰间一抖,手中已多出一条黑黝黝的软鞭来。这一抖之际速度极快,却是
寂然无声。显见她的鞭上的功夫极是了得。
  那女杀手在江浙一带也极为有名,今天却险些伤在一名少年手中,心下自然
极为不平。她右手一扬,软鞭挥动,甫点到施文远的前胸,随即转而打向左肋,
鞭法灵活之极,便宛如活物一般。那女杀手使出第一招时,施文远急忙举刀来想
迎住长鞭,不料却迎了个空,他从未与使鞭类软兵器的人交过手,再加这女杀手
上鞭式既古怪,出手也快捷无比。只抵挡两招便有些手忙脚乱。
  之前施文远的刀已掠出去,此时只得急忙一仰身,然后就地打个滚,这才险
险避开这一招!
  他站起身后不由暗自心惊:「如若是一日前,尚未经过陈大哥的指点的话,
这一照面,就非吃亏不可!」
  那女杀手目现诧异之色,说道:「小家伙,竟能躲过我的夺魂鞭法!」
  施文远说道:「什么夺魂鞭法,名字倒也响亮,却不过胡吹大气而已!」
  那女杀手嘿嘿冷笑几声,说道:「刚夸你一句,你就得意忘形,你再来接几
招试试!」说着右臂轻扬,动作柔缓曼妙,如同舞蹈。而那黑沉沉的软皮鞭也宛
如轻妙缎带般缓缓飘起!施文远虽不懂鞭法,却也知道这一手举重若轻定是极难。
  也未见那女杀手有何异动,那缓缓飘动的皮鞭,至半空,鞭梢忽然如毒蛇般
猛得向施文远噬去!施文远虽在心中早有戒备,以防止那女杀手再出奇招。但一
招委实太过古怪。不用说施文远,就 是身经百战的陈天风也不会想到那女杀手
的长鞭有如此变化!施文远匆忙间立即一招撤步换形,向旁边退出两尺,但终究
迟了半步。胸口被鞭梢扫中,立时胸口衣衫尽裂。胸口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施文远知道自己显然不是这女杀手的对手。他心中寻思:「她的鞭法飘忽莫
测,让她占得先手,自己更是只有捱打的份。」想到这里,他使了一招「一刀两
断」,抢身向女杀手的腰间斩去。那女杀手长鞭一扬向施文远的脖间抽去。这一
下抽实了,非得把脖子勒断不可!
  施文远急忙腰一沉,让过来势。但那杀手的鞭梢倏得一抖,如毒蛇般猛然向
下一折,笔直的向施文远的眼睛钻来!看这凶狠的劲道,如若被其戳中,不仅眼
睛必瞎无疑,连脑袋都会被其贯穿。施文远一咬牙不理会这一鞭,扬手一招「抽
刀断水」向她膝盖削去!
  以此形势,如果两人硬拼下去,施文远势必丧生,而那杀手最多膝盖被砍成
重伤而已!但那女杀手被他这一招吓了一跳,没料到施文远一上手没两招便拼起
性命来。她急忙退后一步避开刀锋。作为一名杀手她可不愿意受伤。毕竟杀人只
是她的谋生手段而已。与被 杀者之间并无仇怨。因此纵使相拼下去她可讨得莫
大便宜,她也不愿。
  那女杀手一避之后,立即长鞭轻扬,闪身又上。这时天色已是全黑,唯一的
光线便是屋中内大桌子上的一盏如豆油灯。那杀手的长鞭本已奇诡无比,而在如
此暗淡微弱的光线下,那黑黝黝的软鞭目力几不可见。它似乎与那杀手身上的黑
衣一同溶入昏昏夜色之中!施文远虽见到杀手扬手,却根本无法知道长鞭会从哪
个方位抽过来。更不知道那灵活莫测的鞭梢会突然从哪里钻出来!恍惚间施文远
觉得在与自己相斗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怕而飘忽的幽灵!
  施文远手中紧握着刀,掌心与额头都因紧张而满是汗水。他全神贯注的注意
着周围的异动,但饶是如此,身上也捱了三四鞭。不过都并非要害。那女杀手见
一时竟拿不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心中甚是惊异,也极为羞恼。她展开轻功,
身形步法飘忽不定,更增鞭法奇幻莫测之势。
  这样一个幼齿少年。一个妙龄女郎在门口展开一声殊死搏斗。施文远虽然占
尽下风,但每逢大危机时,便施展威霸八方进行防御,或者抱着同归之心狠命相
扑,一时间那女杀手倒也无可奈何。
  两人斗三十招,那女杀手长鞭一展,来卷施文远的脚踝。这一鞭贴地而来,
并且无声无息,等得施文远觉察时,已不及相避。施文远连忙伸手在地下一拄,
意欲挡开那女杀手的长鞭。但没料到那软鞭一卷之后,却随即向旁带去,卸开施
文远手上的一抓之力。「嚓」的一声把施文远手上的刀夺了过去!施文远大吃一
惊,心中暗中叫苦:「我功夫主要在刀法上,刚才刀在手中尚且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刀被她卷走,空手对敌岂不是死路一条?说不得,只有一拼了!」想到这里
他纵身前扑,直欺近身。施文远和义父学过霸刀门的一些拳脚,但那些拳脚功夫
主诣是强身健体,锻炼筋骨,在实战中并无太大用处。而这种近身相搏的招数更
是没有。但在生命危险之际,总会激发人的潜能。这时他心念如电,陡然想起幼
时与父亲学过的十几式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中倒有一式适用。于是他倏得左掌一翻
向那女杀手的咽喉斩去。这一招「截喉式」招数极是狠辣,而且出手方位飘忽古
怪。铁血门的武功极是厉害,即使入门粗浅功夫也非常人可敌。等到寻女杀手意
识到施文远是斩她咽喉时,施文远的手掌已靠到她雪白的项颈女杀手心中一凉:
「不料我凤飞南却丧身于一黄口小儿之手!」但就在施文远掌缘切到喉头时,她
感到来势微一迟疑。凤飞南心中大喜。此时她手中长鞭已被掠在门户外,回转抵
挡已是不能。仓促这间一个铁板桥,身体后仰,同时右手放脱长鞭,右臂上扬挡
住施文远的手掌继续下斩。
  刚才施文远若不迟疑,一掌斩实,凤飞南非得命丧当场不可!只是灯光昏暗
间,施文远发现凤飞南绝望的神情面容与当年自己的母亲竟是极为相似。因此心
中一软,不忍斩下去。其实凤飞南与白素飞相貌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只是两人皆
是江南女子,一般的都乌眉大眼,肤光胜雪而已。施文远长处江北之地,再加心
悬母亲,才把两人看得极像。
  凤飞南左手在地上一按整个人贴着地面平平飞出去二尺,这才站起身来。她
想到刚才险情犹自心有余悸。施文远抢步上前,来捡地上的刀,刚刚俯身,忽然
觉得头顶掌风飒然。
  施文远急忙一缩身让开来掌,两人在门前空手相搏,施文远刀法尚可勉强可
对敌,拳脚功夫相差更远,刚才那一招只是出其不意才能得手。而且铁血门的入
门基本功大部分都是强健身体,而非对敌,他只得施展霸刀门的拳脚功夫。拆了
五六招,施文远的胸前已中了一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蹬蹬蹬」连退了数步,
差点一交摔倒。凤飞南不容得其喘息,如影随形一掌又向他头顶拍来!
  施文远举掌相迎,不料凤飞南这一招却是虚招。「嗖」的手掌一穿,打在他
的胁下!施文远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紧,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一交坐倒在地!凤
飞南看了他一眼,想是感念刚才他掌手留情,并没上前杀他,转而向木桶中行功
的施文远走去!施文远咬牙支撑着站立起来,挡在她的面前。凤飞南皱着眉头说
道:「让开!我的主顾只是要我杀他,于你无关!而且凭你现的的模样根本挡不
住我!」施文远喘息着说道:「因为我答应替他护法,所以除非我死,否则我不
会让任何人靠近他!」
  凤飞南心头一震:「没想到在这弱肉强食,物欲横流的世间,有如此重信之
人!竟然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信守自己承诺!」但随即她的目光一寒,冷冷的说
道:「好!既然你如此,我便成全你的迂腐高义!」说罢一掌向施文远的天灵盖
打来!施文远举臂格挡,怎奈刚架住来势,双方掌力震动胁下伤势,顿时觉得钻
心般的痛,浑身变得酥软无力,根本无法阻拦凤飞南的这一掌!
  就在凤飞南的手掌离他的头顶仅有三寸时,她的心头一动,收回了七成掌力,
只拟将他打晕。几乎就在同时,浴桶里传来「哗」的一声水响。跟着一团白茫茫
的东西迎面打来。
  凤飞南看来势极为劲疾,心中暗道:「陈天风难道行功完毕了?」此时再也
顾不得伤施文远,急忙举掌迎上那团白茫茫的东西。但刚与其接触只觉得全身如
遭雷亟,身形被打得凌空飞起撞在后面的木板门上,整个门板被撞得粉碎陈天风
朗声说道:「刚才见你无意取这位小兄弟的性命,所以也饶你一命!你快快去罢!」
凤飞南站起身来只觉得胸口烦恶难当,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不过吐出血后,全身
却也无大碍。这时她才觉察到双掌之间湿漉漉的,意识到刚才那白茫茫的东西竟
然只是一团水而已!想到这里她不由心头骇然,拿起地上的长鞭向陈天风欠了欠
身,说道:「多谢陈大侠不杀之恩!」然后转身离去。
  施文远欣喜的说道:「陈大哥,你的毒已全部逼出来了?」施文远摇了摇头
说道:「还没有,这只是第七个轮回!要到第九个轮回毒性才能尽数逼出来!」
施文远脸色大变说道:「你方才说行功之际受到惊扰就……」施文远微笑道:
「刚才因我先已收功,准备从冷水桶中转而进热水桶中。所以并无大碍。」说着
他跳进了热水桶中继续进行疗毒。每一轮回行功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待得第九
轮回完成时,已是半夜时分。陈天风从浴桶中跃出来。施文远见到陈天风脸上黑
气尽褪不由极是高兴。
  这时他再看那两只浴桶,只见那本来放满冷水的浴桶里腾腾冒着热气,而那
只盛放热水的浴桶的表面则结上一层薄冰。更奇的是两只桶中的鸡蛋和鸭蛋全部
色泽墨黑漂浮在水上。陈天风说道:「我要行功清除体内的余毒,你去把这些蛋
拿到外面空地上埋掉。注意千万不可打碎!毒性大部分都吸附在这些蛋里了!」
施文远依言拿过一只篮子,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蛋放进去,然后拿了一只铁锹到客
栈后院挖个土坑把蛋全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陈天风拿着笔墨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施文远,对他说
道:「昨日中途停顿,体内余毒没有尽驱,你替我照这个方子抓药来。从这儿向
东南走七八里地,便有一处较大的集镇,叫宋集,这方子也是常见的活血散毒的
草药。你到那儿应当能买到。施文远拿着方子略看一下,放入怀中准备动身去宋
集。
  陈天风说道:「等一下!宋集虽不很大,有一样却十分出名,你倒是要小心
了」
  施文远说道:「是什么?」
  陈天风微笑着说道:「那儿的小偷可是远近闻名的!那宋集是方圆百里内最
大的集镇,可能跟这儿人普遍贫穷有关吧,很多小偷都到那儿行窃。你有什么重
要的东西就放在这儿由我替你保管。」
  施文远想了想,把李观日交给自己的十龙百日丸,锦盒,以及当年的南疆林
中救命恩人遗下的玉环一起交给陈天风。陈天风看到这三样东西时眼前一亮,不
由又重新打量了他一次。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接过去。
  施文远到了宋集时,天色已是大亮。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两旁客商小贩的
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施文远向一名行人问明药店所在,循着其所
说路线快步而去。但到了那家药铺,把药方递过去那掌柜的看了一下却说没有货。
施文远出了这家,又向路人打听却了另一家药铺。哪知还是没有这几味药!当他
到了第三家,掌柜拿着方子摇头时,他有些急了,说道:「掌柜的,这几种药关
不是什么罕见的药材,怎么我跑了几家都没有呀?既然你们这时配不齐,能有几
味就抓几味吧!」那掌柜的说道:「不瞒你说,你这几味药连一种都没有!这两
天没有货,要不你等四五天以后再来,我们进货后再来。」施文远焦急的说道:
「这是急等着救人呢,哪能再等得四五天!」那掌柜的说道:「哦,那你去大德
堂看看吧,他是我们这儿最大的药铺,那儿定然有!」
  施文远问明道路,风风火火的赶到大德堂。到了大德堂门前抬头一看,果然
见得门庭比先前那几家要气派宏大的多,仅是门前挂着的匾额已有半人多高,整
个药铺有三层,均是由朱红大漆扫就,与周围房屋相比 特别醒目,施文远越过
台阶,走进大堂。只见里面有四十多人在排队拿药,另一边一个柜台有一名五十
多岁的老者为病人看病。施文远站在柜台前排队,好不容易才轮到他。他上前把
方子递过去。那个掌柜的看了方子一下,又斜眼看了施文远一下,然后说道:
「这方子是谁开的?怎么用这么大的量呀?你是看病还是贩药的呀?」施文远连
忙说道:「当然是看病的,这个药是连带外用的所以量大了些,这里有货吧?」
那掌柜的说道:「我柜面上没这么大的量,我去仓库拿给你!」说着带着方子向
柜台后面走去。
  施文远听说有货已是大喜过望,他站在柜台前等着,但等了好大一会的工夫,
都没见那掌柜的出来。排在他后面的人们已焦急的议论不休。施文远心中一动,
想道:「听这些人议论这药铺的仓库和柜面相隔不远,怎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难道其中有诈?我还是不能在这儿傻等,先出去一会儿,到附近找个地方暗中观
察动静再说!」想到这里他抽身出来,大步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不防有人也正匆匆向里走来,两人撞个满怀。那人个子瘦小,
被撞得直向后跌去。后面走来的一个大汉连忙抢步把她扶住。施文远也被撞得倒
退了一步。等他站稳身体定睛一看,被他撞上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而后
面扶住她的是一个三四十岁面带病容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施文远觉得这两人极
是眼熟,再一看那大汉身后背着的家伙,想起是在天长时遇到的两个卖艺的父女
俩。他连忙上前问道:「真是对不起,小妹妹你没事吧?」
  那小女孩说道:「没事!咦,你不是在天长镇那个打抱不平的大哥哥么?哈
你身手真的很不错耶!」显然那个小女孩也想起他来。施文远想起那日的事,微
觉尴尬,被她说的脸上一红,也不知她是讥,还是赞。忽然他心中一动,掏出几
两银子和方子一起交给那个小女孩,对她说道:「小妹妹,麻烦你给我买这几味
药。我在宋集镇的出口等你!」那小女孩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撞了我,我还没
找你算账,你倒叫我替你做起事来?」施文远说道:「这……这就当是我求你了,
刚才……实在是对不起!」那小女孩头微微一扬说道:「这可不行!除非……除
非你叫我一声姐姐!」施文远有点啼笑皆非,这小姑娘看上去显然比自己小,却
硬要充老人头。但当此之际也是无法,只得应口说道:「好了,小姐姐,我再为
刚才撞你赔个不是。」那女孩高兴的点头说道:「嗯,果然是个谦谦『小』君子。
你去出口的界牌旁等我,我很快就到!」[施文远只身快步离开大德堂,刚走出
二三十步,听得后面动静异常,匆忙中回头看去。却见七八个大汉向这边奔来。
为首的正是在铁山寺玉龙沟曾会过的司马堂主等人。施文远见过他们出手,知道
仅仅是那个副堂主,自己就不一定能敌得过。于是他专往人多的地方钻,仗着身
形瘦小,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想借此避开他们的视线。但是那司马堂主等步履极
快,而且他气功厉害,人未到前方挡住他道路的人已纷纷向两边跌去。施文远不
但没能摆脱追踪,他们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施文远心急如焚,此时已渐渐离开繁华地带。那司马堂主忽然一纵身向施文
远的后背抓来。施文远一回头觑得空破处拔刀一招「威霸八方」向司马堂主砍去!
司马堂主在玉龙沟见过他出手,这一抓满以为能擒住他。没料到短短几天不见,
施文远的武功如此精进!而且刀法大气磅礴,玄奥莫测,饶是司马堂主身经百战,
也不知这一刀究竟要砍向何处,比之施文远先前的刀法不知要高明出多少倍!他
大骇之下全力后退,但终是迟了下,右臂被重重的砍上一刀!这一刀伤势沉重,
若是再深得几分,事个手臂都被卸下来!刘副堂主和另外三人也已赶到。一见司
马堂主身受重伤都大吃一惊。
  刘副堂主和另外一名使鞭的汉子拔出兵刃向施文远攻来。另一名汉子不擅兵
刃,掌法却是了得。
  施文远向走疾走,行了数步,猛然回头又是一招「威霸八方」。那几人刚才
远远的看过他使出这招。看其出手架式知道又是这一招。但当他真正再使出来时,
虽知就里,却又无法可破。三人不约而同的倒退了一大步。施文远见逼退他们,
回头又是疾奔。等到三人又逼近时,施文远回身还是一招「威霸八方」!三人虽
料到他必出这招,但到得当时只见眼前刀光如练,不知从何抵挡。急忙又是疾退。
如此数次后,那使铁鞭的汉子蛮劲发作,偏偏不服气不再后退,硬生生一鞭向施
文远砸去意图拼个两败俱伤。刘副堂主大叫:「不可!」边说着连忙抓住那使鞭
汉子的衣服向后急拉。「嗤」的一声,那使铁鞭的汉子一身衣服被单刀从中间剖
成两半,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如果不是刘副堂主及时拉他,显然他已难逃剖腹之
灾!
  使铁鞭的汉子虽然悍勇,此时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司马堂主已包扎好
伤口从后面追到施文远的身边。施文远无奈又使得一招「威霸八方」向司马堂主
砍去。司马堂主却也不管他砍向何方,只是把手中的兵刃急舞,使出单纯防御的
套路,在自己身前形成一层护身的光幢。施文远的刀砍在光幢上立即被弹了开来,
而且把施文远带动向后退了一大步,而司马堂主纹丝不动,显然他的内力比施文
远高出一大截。司马堂主说道:「大家都只守不攻,四面围住他!」另外三人都
已会意,各自舞动手中兵刃从四个方位向施文远缓缓逼近。
  施文远左冲右突,便那几个人都只不攻,自顾自的使着一套护身招数,施文
远毕竟年幼,气力不如他们硬行冲撞一无效果。
  正在他焦急之时,远远的看到那卖艺的父女二人向这里走来,显然他们是应
约送草药而来。施文远心中不由更是大急,忖道:「天下堂人向来横行无忌,这
卖艺的父女俩又能有什么真功夫?来了只怕枉自断送两条性命而已!」他疾声高
呼:「快走!」不料那父女俩见他被人围困,又听他说:「快走,」自然以为是
叫他们快点走来助他一臂之力。
  那父女俩加快步伐,同时那父亲高声说道:「莫慌,我来帮你赶走这些剪径
小贼!」施文远啼笑皆非,心道:「敢情这样大叔把天下堂人当作强盗了!」
  父女俩来到近前,父亲把背上行李放下来,从中取出一杆花枪暴喝一声:
「呔!胆大贼盗,居然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行劫!有我在此还不快去!」这一声嗓
门特大,那四个人被这一嗓子都喊愣了,停下来转头向这边看来。施文远心中只
想乐,听这中年人的嗓音和措辞简直就像是唱戏的。
  司马堂主哈哈大笑,那父亲浓眉倒立,把花枪一抖向司马堂主的面门刺去。
司马堂主因右手受伤连忙左手一扬,拟用手中的兵刃格住这一枪,但那父亲变招
奇快,手一沉枪尖向司马堂主的咽喉扎去!司马堂主大吃一惊,连忙一个铁板桥
让过来势,那父亲蓦得左手一提右手一按,收枪头现枪攥,枪柄在司马堂主的肋
下一点,司马堂主哎呀一声摔倒在地,痛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站起身来,其余
三人面面相觑,正准备一拥而上,司马堂主脸色铁青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们
走!」说完当先转头离去。
  等他们走远,施文远连忙向二人道谢。那小女孩说道:「我叫陆诗韵,大哥
哥你叫什么名字?」施文远说道:「两们救我一命,我却连姓名也没告知,真是
对不住,我叫施文远,是淮北风云庄的人!」陆诗韵说道:「风云庄倒是大大有
名哦,张庄主的功夫很是厉害。她的女儿机智聪慧,素有女诸葛之称。」
  提到张秀容,施文远不由两眼一亮,神情兴奋起来,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要说到小姐,她不仅仅聪明过人而且生性善良温柔体贴,待人仁爱宽厚无人能
及!」陆诗韵笑嘻嘻的说道:「听你这么赞她,她一定很漂亮吧?」施文远说道:
「当然,她有如此品行,上天怎么会薄待她呢!其实我赞她却和她长得如何无关!」
陆诗韵说道:「听你如此说,仿佛天下所有的好都被她占去似的!有空我倒很想
见见她!」施文远见这小女孩的父亲在一边一言不发,遂问道:「敢问大叔尊姓
高名?」那中年人看看小女孩,说道:「我叫……陆虎!」
  陆诗韵把一大包药递过去,然后又掏出一小锭银子给他,说道:「药替你买
了,这是多余的银子!」施文远双手接过,连声道谢。状极谦恭。陆诗韵笑嘻嘻
的说道:「你刚才已谢过了呀,还谢什么?」施文远说道:「刚才是谢你们救命
之恩,这次是谢买药之德,自是不同!」
  陆诗韵笑道:「原来果然是有礼之人,不枉我们救你帮你,咦,刚才救你一
命,你只说一声谢谢,这次却谢了七八句。难道这药比你性命宝贵?」施文远说
道:「这药是去救一位大侠性命,我是无名小卒,和他相比又值得什么?」
  陆诗韵说道:「嘻!我可不这么认为,不管他是谁,名震天下也好,众所瞩
目也好,他的性命也和其他人一般!没有孰轻孰重之别!而且天下大侠尽多欺世
盗名之辈!在心里 哪个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陆诗韵年纪虽小却是观颜察色心思玲珑,在她说这些话是见到施文远脸上老
大的不以为然,于是话头一转,古怪精灵的说道:「你这个人倒是很有趣,和我
们只见过一次便放心的把这老大一锭银子给我们替你买药,你不怕我们把你的银
子拿了溜之大吉?」
  施文远笑道:「你们怎么看也不像那种坏人,我自然放心!」
  陆诗韵顽皮的说道:「人不可貌相,我就是坏人呢!你这样相信我等你上当
就后悔莫及了!」
  施文远说道:「我义父说过『相由心生』,所以观人眉宇倒也能把人的品性
看个七七八八。再说以你们的身手,如果心性卑劣,也不至于辛辛苦苦飘泊江湖!
我这药要急赶着救人,就此告辞!」说着转身快步而去。施文远一直没有注意到
他和陆诗韵说话时陆虎一直恭顺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如果他们真是父女,这显
然很是不合情理!
  等施文远去得远了,陆虎恭敬的问道:「小姐,难道就这样放走他?」陆诗
韵说道:「我刚才在药店门口趁着一撞之机已在他身上搜过,那东西决不在他身
上!」陆虎看着远处施文远快要消失的背影说道:「我们快点追踪,再迟他就走
得没影了!」陆诗韵说道:「你放心只要他身上带着那包药,他走到哪儿我们都
能追得上!父亲知道我给他办成这事一定会很高兴!」
  陆虎说道:「主人知道这个盒子中的物事极为紧要,只是身在河南牵制少林
武当,使其不得轻举妄动,因此也无暇分身。其实这事再紧要也用不到他老人家
亲自出马,我们天下堂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得不到的?」陆虎说完听陆诗韵一声不
响,遂转头向她看看去,只见她看着施文远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想来自己夜总
会 没打听到。于是他走到近前,加重语气说道 :「小姐!小姐!」陆诗韵一
惊,这才回过神来。陆虎说道 :「小姐,有什么事么?」陆诗韵说道:「没什
么!」陆虎说道:「小姐你把自己真实姓名告诉他,恐怕会引起他疑心呀!」陆
诗韵说道:「他连你大名鼎鼎的病太岁上官无极都不认识,可见其见识不广,又
怎么会认得我呢?」上官无极说道:「我已十多年不在江湖露面,不用说他,一
般成名江湖人物能认识我的了不多了!倒是我觉得小姐自己闺名告诉他极为不妥。」
  陆诗韵不耐烦的说道:「罗嗦!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字告诉他又有什
么不妥了?而且什么时候轮上你来教训我?」
  上官无极连忙低下头说道:「不敢!」
  陆诗韵说道:「我们也走罢!」
  施文远赶回客栈,已是晌午时分同让伙计把倒进大锅中熬了一大锅水,然后
把药水倒进木桶中送到他房中,一切停当后,施文远更衣在里面浸泡。这次陈天
风只要像平时一样吐纳即可,不再需要护法。不过施文远还不放心,依然守在他
身边。
  陈天风在木桶中浸泡约莫半盏茶功夫,忽然脸色大变,像被什么蜇了一般,
猛得跳出浴桶,然后飞快的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施文远见其神色不对,连忙问道:「陈大哥,怎么了?」
  陈天风说道:「你这药是从哪来的?里面有龙虎化功散」
  施文远懊悔万分,顿足说道:「我上当了!被人所骗。这药从一个叫陆诗韵
的小姑娘手中拿来的!」这才忽然想起陆诗韵曾说过的一句话『我就是坏人呢!
你这样相信我等你上当就后悔莫及了!』一想到这句话更是又悔又恨,自己连连
挥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道:「我没被人骗,人家其实早已告诉我,我只是太蠢而
已!」陈天风听得莫名其妙,连忙问是怎么回事。施文远把先前的事讲述了一遍。
施文远沉吟片刻说道:「武林中使大枪的人并不多,使得厉害的更少!再经你所
说的形貌,那陆虎极可能是十三年前横行北五省的病太岁上官无极!那个女孩应
该是他弟子一类的晚辈吧。这个女孩果然厉害,小小年纪却懂得把握人的心理。
她先是装作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使你除却戒备心理,而后又戏称自己是坏人,
这时你就算心中仍存在一丝戒备之心,经她如此一说反而更相信她,虚者实之,
实者虚之,这分心计不用说你,就是老江湖也得上她的当,倒不是你之过。」
  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一皱:「这小女孩小小年纪已是如此,长大后还了得?
她年纪小,满腹诡计,一定是给上官无极给带坏的!」
  这时陆诗韵和上官无极正藏身在客栈后面的树林中,听了这句话,上官无极
心中苦笑:「她这些点子是给我带坏的?我都被她给玩死了!」
  陈天风继续说道:「我想他们也快来了,幸好那些药是外浸,并未内服,龙
虎化功散的效果并未完全发挥,我现在大约尚有八成功力!那上官无极多年前盖
世太保功已有七成火候,现在想来就是没有十二成也有十成火候了。我八成功力
与之相争一点把握也没有!我们还是避上一避吧!」
  藏身在树上的陆诗韵说道:「听他这么说,好像你那破烂盖世太保功还挺厉
害的呀!」上官无极说道:「当然!盖世太保功练到十二成火候可以不惧任何刀
兵。与少林的金刚不坏身有异曲同工之妙!」陆诗韵说道:「那你练到几成了?」
上官无极说道:「我练到……第……八重!」陆诗韵说道:「十多年前七成,…
…现在……八成哦……很不错!」说着不置可否的点着头。虽然口中没说,但是
上官无极明显听出这话外这意是说他无用!但偏偏陆诗韵口中又无任何责怪他的
话,让他无从辩解。这一股郁闷之气憋在心中难受之极。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还是说道:「这盖世太保功练到第五成以后便变得极为难练,再每前进
一成威力却提高一倍以上!在我们门派中,我算是……」话没说完陆诗韵却已打
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刚才不是已赞过你了么?难道赞 得不够么?」
上官无极不由脸现尴尬之色,想到竟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由
得颇不服气,尴尬之中现出几分愤愤之色。陆诗韵忽得把话头一转,说道:「你
说施文远此时是不是很生的我气?」
  上官无极说道:「你骗他这么惨,他不仅是生气而已,他心中一定是很恨你!」
陆诗韵展颜一笑,说道:「那就好!」上官无极弄得摸不着头脑,别人很恨你,
你又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个小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陆诗韵说道:「我们得走啦。希望再见到他时,他还能记起我!」上官无极
说道:「上哪儿去?」陆诗韵说道:「淮北!」上官无极说道:「什么事呀?」
陆诗韵说道:「我有什么事,还用向你先请示么?」上官无极碰个软钉子,老大
没趣,碍于身分又不敢发作,呐呐的说道:「那这边的事……」陆诗韵说道:
「依你看,你的八成火候的盖世太保功能敌得过现在的陈天风么?」
  上官无极说道:「功力上应该差不多,但无量派的功夫一向以奇变横生见长,
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不过百毒神魔,大力神魔、玉面神魔、千手神魔都在左
近,会齐他们擒他不难!」陆诗韵说道:「有他们都在,就是没你要擒陈天风也
不难,我不耐烦等人。你传下话去,知会他们陈天风虽受化功散影响功力削减,
但仍是只宜智取。此事便由玉面神魔主持。」
  上官无极说道:「玉面神魔在这几人中武功最弱,又是新近归顺,小姐怎么
用他?」陆诗韵说道:「我自有道理,还有,那个施文远千万不可伤他性命,我
还有话问他!」
  两人说完离开客栈后面的小树林,来到一个空旷处,上官无极点燃天下堂召
集烟花,然后把陆诗韵说的话传达下去,一切办理妥当。两人又来到宋集,雇了
一辆大车,直奔淮北方向而去。
  半路之上,陆诗韵忽然「哎呀」一声惊叫。上官无极慌忙说道:「小姐怎么
了?」陆诗韵说道:「没什么!」心中此时却是后悔不迭:「我上陈天风的当了!
武林中都忌讳露出自己的深浅,他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说出自己保有八成功力呢!
而且说的声音那么响,显然是他猜到我们可能跟踪而至,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他
指不定已功力全失!就是残存部分功务也远没有八成!现在折回去可能还来得及
追上他们。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很丢面子,算了,况且以玉面神魔等几人的实力
联手擒他应该很容易!」
  再说陈天风和施文远两人匆匆离开客栈向北而行。走了十多里,施文远见陈
天风满头大汗觉得极是奇怪,问道:「陈大哥,怎么只走了十几里路而已,你就
出了这一身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天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刚才因受化功散影响,仅剩三成功力而已!我
知道大凡智慧过人之辈皆十分谨慎,做事不会莽撞,定当谋定而后动,其时他们
一定藏身暗处窥视我们虚实,所以我故意放出话,说自己尚有八成功力把他们吓
走。至少让他们不收轻举妄动!刚才一路之上我以『一气贯日月』气功催逼体内
化功散,让其与汗水一同挥发,一路之上行功下来,好歹又恢复二成功力。」
  施文远说道:「跑动之中能够行功调息,我可来听都没听说过!大凡气功都
是坐式或者站式,也有极少的是采取躺式的。」
  陈天风微笑着说道:「这『一气贯日月气功』独特之处便在于此,它是一种
吐纳秘法,不论是站坐行奔躺皆可修习。本来是师尊的一位好友与师尊谈论道家
的吐息法时所授,师父便据此而创此行功法门,但事后等师父自己练成时细思那
位朋友的话中有许多不可解之处。可惜等师父再想向那道友请教时,那位道友已
身故。因此这一气贯日月气功存在许多弱点,师父说过如果解开其中所有奥秘,
一气贯日月气功即可达到生命不败,内息不止之境!」
  施文远问道:「什么叫生命不败,内息不止之境?」
  陈天风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拥有此功之人不死,经脉之中内息便会自然川
流不止,而不必其用意念去控制!也就相当于其一天十二个时辰连睡觉之时在内
都在练习内功!你要知道,常人勤奋者一天也最多练二个时辰内功。其余时候,
内息散于各经脉之中,内功其实在轻微后退之中。但一气贯日月气功练到最高境
界却不用有此担忧!这样练一年气功,效果即相当于常人十年!可惜师父那位好
友死得太早,师父无法领会其中的真义,此法最难之处便是睡觉之中也无意识控
制行功,却又如何避免走火入魔?」
  施文远忽然觉得这一气贯日月听起来很是耳熟,但细想起来却不知到底在何
时何处听说过,心中觉得很是纳闷。两人又行了二十多里路。面前横亘着一条深
壑。这沟壑有十数丈宽,深达数十丈,下面河水奔流甚急。两人顺着沟壑旁的小
道逆流而行。
  大约又走了四五里地,看到前面 不远处有一座索桥。整个桥由数根铁索组
成,铁索上面铺了些木板。若是常人走在上面,桥身便会左右轻微晃荡不休,真
是让人胆战心惊。陈天风和施文远均身负轻功自然不用担心。到了桥头陈天风在
前面施文远在后面走得稳稳当当。但就在他们走到桥中间时,忽然听得桥对面传
来一声如雷鸣般的大吼:「嘿!」两人都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却见桥的彼端站
立着一名身高近丈的巨汉!那巨汉身上贲张的肌肉把衣服绷紧紧的,似乎浑身都
散发着无穷的精力。他那肌肉虬结的胳膊,几乎与寻常人的大腿差不多粗细!显
然他的外家功夫极是了得!那人小眼睛大嘴巴,塌鼻梁,肤色黝黑,相貌丑陋。
他手上拿着一根鸭蛋粗细晶光灿然的镔铁棍,双目圆睁,站在那里倒也威风凛凛。
陈天风心中一沉:「大力神魔。石开天!若是在平地上遇到这样的外家高手倒也
不惧,如今一来功力受损,二来在这窄小的索桥上无可闪避,只有硬碰硬!还是
退回去另觅道路吧!」刚想到这里却见来时的桥头又现出三个人来!一个是百毒
神魔余戚戚一个是千手神魔万中发,还有一个很年轻,并不认识。
  陈天风一看这情形知道回头倒不如向前硬闯,此时宜速战速决,否则两边敌
人同时会合,自己便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想到这里他抬步两纵已到石开天的身
前,陡然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向他的眼睛刺去。这一剑起手之际毫无征兆,等到石
开天注意到时剑尖离他的眼睛已不到三寸!
               【待续】